第十九章：施粥买命

“自古以来，宗门大多选址于山峦，一来是为了避世，二来是为了方便改造，搭建洞天。”
陆浪缓缓说道：“但我们和他们不同，我们要拯救世间，就不能避世，相反，必须要融入这世间，故此不能选择偏远山脉。
我个人比较属意这座兰若寺，其地理位置靠近郭北县，我们可以花钱请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来重修兰若寺，乃至以兰若寺为核心，向外围修建宫殿，给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一条活路。”
燕赤霞三人愣住了，目光炯炯的盯着陆浪脸颊。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陆浪疑惑问道。
“以往时，面对那些即将饿死的灾民，我们除了劫富济贫之外别无选择，可就算把钱给了灾民，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又会变的一穷二白，一次两次，十次百次，经历的次数多了，我们就很少再干那些劫富济贫的事情了。
你花钱请灾民做工，既给了他们活路，又办了我们的事情，以小见大，仅从这一点上来看，你就比我们这些食古不化的人强。”燕赤霞感叹道。
“听着是不错，但其中也有两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夏侯兰冷静地说道：“首先，我们的钱从哪里来？其次，宫殿不可能一直修建下去，等所有宫殿都建造齐全，我们收拢来的百姓岂不是又会变成流民？”
陆浪道：“宫殿建造完了，可以开荒，可以种田，可以为宗门培育灵花灵草……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只要他们愿意努力生活，我就能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我们哪有地？”夏侯剑客挠头道。
陆浪笑道：“我们没有，可有人有啊！”
“抢别人的？”夏侯兰询问道。
陆浪摇了摇头，道：“没必要抢，我们可以花钱买，买下来后转租给百姓，等他们交的租金大于买地的钱时，就可以将那块地赐给他们，而后只收少量农税。”
“无论是对于普通百姓还是对于地主来说，土地都是命根子，除非活不下去了，否则都是非卖品，那些地主们怎么可能将土地卖给我们？”燕赤霞道。
陆浪眼中闪过一道锋芒，淡淡说道：“只要他们肯卖地，金银财宝，灵宝妙药，我都可以给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若他们还不肯知足，那迎接他们的就是大棒了。一手甜枣，一手大棒，我相信那些地主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官府那边……”夏侯兰想了想，还是挑出了一个问题。
陆浪挥了挥手，抬目望向赤红色的夕阳，呢喃道：“如今世道乱成了这个样子，官府对民间哪还有什么控制权？何况我们若是想要拯救世间，腐朽黑暗的官府本就是我们要清扫的对象。”
夏侯兰若有所思。
翌日，清晨。
郭北县市集上。
几名衣衫褴褛的男子坐在一片废墟前，浑浊的双眸怔怔望着虚空。
他们不是乞丐，不是残废，身上也没有什么绝症，但他们确确实实是在等死……
就在半年前，他们还是农人，有着祖传下来的土地，然而一次次的苛捐杂税，掏光了他们的积蓄，一句句徭役威胁，逼迫着他们只能卖地求活。
对于老实巴交的农人来说，土地就是活着的倚仗，无论再苦再累，辛苦一季，地里有个收成就能勉强活下去。一旦失去了土地，哪怕能够暂时苟且，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会走到末路。
毕竟在这又穷又乱的偏远之地，除了少量官僚之外，每个人都活的紧紧巴巴，没人会真金白银的请人做事！
“你们……想吃饭吗？”
就在几名男子饿的头眼昏花，肠胃抽痛时，一道看似单薄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无尽诱惑。
饥饿是世上最残忍的酷刑之一，饿疯了的人很容易出现失控的状态，于是便出现了易子而食这种恐怖的事情。
几名饱受饥饿的男子听到吃饭这两个字，骨瘦如柴的身躯内猛地生出一股力量，齐刷刷地抬头，望向面前的身影。
“你们想吃饭吗？”陆浪冷淡说道：“听不懂的话我就走了。”
“想，我们想吃饭！”一名身高仅到陆浪下巴处的少年拼命挤开身前众人，拼尽全力的呐喊。
“跟我来。”陆浪当即转身，淡漠说道。
未几，他带着几人来到一间粥铺内，挥手说道：“找个位置坐，每人一碗粥，仅限一碗。不是我不舍得让你们吃东西，而是因为你们已经饿了太长时间，如果坐下就开始胡吃海塞，五脏恐怕都承受不了，很容易猝死在这里……老板，上粥吧。”
说着，他将一块碎银子拍在了柜台上。
“客官，我这是小本生意，一文钱一碗米粥，两文钱一碗肉粥，你给的这块银子，我找不开啊！”一袭灰色长衫，头戴黑色方巾帽，身躯瘦如麻杆的中年老板拿起银子掂了掂，旋即苦笑道。
“银子你先收着，待会还有我的人过来吃粥，粥钱就从这银子里面扣除，什么时候扣完了，你再支会我一声。”陆浪随意地摆手道。
中年老板迟疑了片刻，到底是将银子收了起来，立刻开始命令伙夫熬粥。
“大人可是想要买我们的命？”
一碗粥，对于饥肠辘辘的汉子来说，几个呼吸间就吃完了。将粥碗都舔舐干净后，当时叫住陆浪的那名少年抬目问到。
陆浪本想摇头，但看着少年眼中的希冀与渴望，突然改了主意：“没错，本大人就是要买你们的命。若是没有我在，你们迟早有一天会饿死，是我改变了你们的命运，值不值得你们卖命？”
“若大人能够令我们有饭吃，有衣穿，哪怕是吃不饱，穿不暖，我们也甘愿将命卖给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少年不假思索的说道。
陆浪眼中闪过一道激赏，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曾读过书？”
“我叫第五想，家道中落前，读过书，进过学，可惜一事无成。”少年脸上后悔与追忆交织，声音幽幽，满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