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念无明（4）

“哦，不是这个。”冯樱樱把孙小柔的照片滑到一边。其实她想找的是毛雨馨的照片。直接用的毛雨馨平时社交网络的头像。穿着一身花裙子，小腿交叉成优美的弧线，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涂着大红唇，像网红一般扭着上肢拍的照片。美还是挺美的。
“都发给你了。第一个是李瑜安，她是这个楼里财经前沿的编辑。第二个是毛雨馨。我想请你帮我查一查，俞皓亮的两次意外跟她们两人有没有关系。”
阿k往下压了压她的鸭舌帽。她好像刻意不让人看见脸的上半部分。她穿着一件黄色格纹衬衫，齐齐的束在深色阔腿裤，显得十分率性。她开口的声音不是那种对客户需求积极反应的那种，而是懒洋洋的，冯樱樱以为听见了某种爵士唱腔的说话方式，令她跟阿k聊过一阵子后，仍然为之感到惊奇。
阿k说，“这个可以做到。但是恐怕没那么简单。”
冯樱樱以为她是为了提高报价，她说什么报价都可以接受。
阿k说，“报价只是一方面。我指的是，单凭我一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查得到。我们可以分阶段，比方说，我会先搞到一些信息，然后我们再看要怎么继续进行下去吧。”
冯樱樱表示。她隐隐感觉到阿k知道一些什么。不然单凭这两张照片，她竟然什么其他问题也不问，似乎有一些外行。
“这些信息足够了吗？”
“不能说足够了。但是应该可以调查出一些东西。”
“确定吗？”
阿k突然冷笑一声。
冯樱樱说不好应该怎么理解。正踌躇着，阿k说，“定金就按照之前约定的打到这个账户吧。一周后时间地点我通知你。”她挎上一只帆布袋，站起来准备离开。帆布包上印的是ale的手写体字和莎士比亚的钢笔速写头像。
“喜欢读莎士比亚？”冯樱樱站起来送别阿k。
“偶尔吧。”
“有喜欢的剧吗？ale”
阿k想了想，像是回答又像是没回答，走出几步才回头对冯樱樱喊道，“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你听说过吗？”
冯樱樱充满感激地点点头。
是麦克白。暗号一样。阿k感觉到冯樱樱懂她。也笑了。
像是燃烧木柴，最初的火星溅出来，总让人有一种没来得及认清形势的感觉。不过，冯樱樱已经看到这点点星火，噼里啪啦地马上要燃着了。
尽管眼下它正随着那顶鸭舌帽越来越远了。
冯樱樱坐在财经前沿的楼下继续吹着风。直到袁阁知道她的所在以后，把她领回家。
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俞皓亮并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冯樱樱去行里递交了辞职信。本来就是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比她预计的提早了几个月。
由于警察来过，行里的人都知道俞皓亮的事情了，领导和一些同事也去医院看望慰问过他。行里传得沸沸扬扬，俞皓亮在前女友的疗养院里遭遇了不测。冯樱樱正好请了两天年假，更是有种谣言甚嚣尘上的趋势。
第三天冯樱樱的身影出现在银行门口。有不认识的女同事马上有一些骚动。在死气沉沉的单位里，稍微有一些值得花点力气捕风捉影或者添油加醋的事情，制造出茶余饭后的一些谈资，便有人蠢蠢欲动，悄悄在暗地里观察、描述、传递、总结，仿佛有一条完整的地下党链条。
领导听到冯樱樱的辞职理由是去留学，表示不能相信，直到冯樱樱很肯定地将学校和入学时间都如实相告。但是她不同意批给冯樱樱全部的假期，哪怕扣薪也不可以。冯樱樱本以为她探视过俞皓亮，至少应该表现出一丝理解和同情吧。可是领导只允许将积攒未休的八天年假兑现。
“小冯，其实正好行里缺人手的时候，我想，你多干几个月，到要开学的时候走也是可以的吧？”
冯樱樱笑笑，什么也没再多说。
陈哥和杨雨诗都去探望过俞皓亮。他们对樱樱说了些安慰的话，知道安抚不了冯樱樱，便也就罢了。冯樱樱强打起精神做手头的事情。时不时地发怔。
晚上7点她赶到医院，经过俞皓亮那间病房门口，还未迈进一只脚去，她已然知道，三天内醒来的希望破灭了。俞妈妈坐在沙发上，两眼呆滞，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憔悴下去。俞爸爸没有在这里了。
俞妈妈红着眼眶对冯樱樱讲道，这样下去俞皓亮会被判断成植物人，这家医院也不能再接受住院了，需要转到别的康复医院进行专门的护理。
冯樱樱长久地没有开口。他们明明这样近，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一旁，却无法交流。脑死亡就不能交流了吗？她不相信。心脏还跳着，脉搏正常，身体的机能还能勉强维持着活着，一定是有什么抓住了他。
突然，冯樱樱想起了包里的那只戒指盒。她从包里翻出来，强忍着泪水，告诉俞妈妈这只戒指盒的来历。
“阿姨，我没有当场答应他，因为我是离过婚的，心理上还存有顾虑。加上我们很快就要异地，我们的感情当然是很好，我也相信能经得起考验，但是我不知道马上就接受这只戒指，算不算正确。”
俞妈妈惊得嘴巴合不拢。“你离过婚？”
“我儿子……已经求婚了？上次他跟我说的是有一个女孩子，他觉得就是这个人了，绝对不会有错的。他很快会让我见一面。”
床上躺着的人也不能应答了。俞妈妈一腔惊讶，变成了无法处理这样的情形。
“这戒指我回收了吧。”俞妈妈突然说道。
冯樱樱摇摇头。“不，阿姨你没有权利。”
俞妈妈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冯樱樱将一只小的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接着她走到病床边俯身下去，将另一只戴在俞皓亮的手上。
“阿姨。这是我的决定。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决定吧。”冯樱樱停顿了一下，“不支持也没关系。总之，我决定了。”
拯救男友之我又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