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特派员

姑苏行辕。
王世和缓步走进休息室，轻声喊道：“校长？”
正在闭目养神的常凯申便睁开眼睛，啊一声问道：“子美到海了吧？”
“已经到了，并且跟88师参谋长张柏亭见过面了。”王世和小声说道，“张柏亭情绪很大，不愿意撤退。”
“可以理解。”常凯申幽幽的道，“我又何尝想撤退？但是没有办法啊，国府没有足够的军事实力，胳膊拧不过大腿哪。”
王世和又道：“哦，对了，朱胜忠的背景也查清楚了。”
“胜忠是字，名辰，祖籍鄞江化桥，爷爷辈迁居沪江。”
“哦，他也是鄞江化桥人？”常凯申顿时眼睛一亮。
常凯申虽然是国府领袖，但是也难以免俗。
对于同乡总是会感到更亲切些。
事实他也重用了很多同乡。
“是。”王世和道，“不过从朱辰爷爷辈就迁居沪江，只在每年祭祖、清明时才偶尔返回鄞江化桥，估计不会有太深的感情。”
“参加524团之前是沪江大学的学生。”
“少年时期曾经在精武会练过几年拳脚。”
“还曾与德国驻沪江公使馆武官有过交集。”
“所以在参军之前，就已具备一定军事技能。”
“基本就这些了，从履历看不出什么问题。”
“嗯，身世很清白，值得重点培养。”常凯申道，“给军统局海区发报，524团1营其他人可以任由租界羁押，但是朱辰朱胜忠必须弄出来！”
“是！”王世和躬身退出休息室。
……
张柏亭拒绝下令，电话也诡异的“中断”。
特派员没有办法，只能亲自驾临四行仓库。
在一面鹰国国旗的庇护下，特派员来到四行仓库。
“朱营副，这是总裁手谕。”特派员将一纸电报从桌推给朱辰，又道，“命你们在今天晚十二点准时撤出四行仓库。”
“然后呢？”朱辰淡然道，“经租界撤离沪江归建？”
“恐怕不行。”特派员说道，“你也知道，沪江已经全境沦陷，租界已经成为孤岛，你们已经不可能归建。”
“所以呢？”朱辰哂然说道，“我们将被羁押在租界？”
“你不会。”特派员道，“总裁已经亲自给军统局海区打了招呼，要求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保你出去，所以你肯定能出去。”
朱辰笑道：“我的200个弟兄呢？”
特派员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你这个营副原本就是临时委任，现在四行仓库保卫战已经结束，你也就不再是他们的长官，后面的事就交给接替你的人吧。”
“如果我说不呢？”朱辰盯着特派员眼睛。
特派员目光一凝，沉声道：“你想要抗命吗？”
“抗命？不。”朱辰摆手道，“我只想做一个军人该做的事！”
特派员哂然一笑，道：“请你告诉我，什么是军人该做的事？”
朱辰起身走到窗边，指着苏州河对岸的沪江市民道：“看见对岸的民众了吗？这三天来他们捐款捐物，给了我们不遗余力的支持！”
“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在为他们而战！”
“为国家而战，为民族而战，而百姓而战，就是军人该做的事！”
“现在你要我放弃国土，放弃为之守护的百姓，这是乱命，请恕我不能奉命！”
“胡闹！”特派员勃然大怒道，“军事只是政治的延续，军事也只能为政治服务，政治大势如此，继续坚守四行仓库已经毫无意义，只能沦为笑柄！”
“笑柄？”朱辰哂然道，“是你们害怕会得罪洋大人吧？是洋大人给国府下达了最后通牒，所以你们才逼我们撤退，对吗？”
“放肆！”特派员越发的大怒，“朱营副，请注意你的言词！”
“难道我有说错吗？”朱辰道，“你们明知道我们再坚守下去，哪怕全员战死，对于整个国家、整个民族都只有好处，因为我们的死，我们的牺牲可以唤醒千千万万百姓，可以激励千千万万的袍泽，让他们为国而战！为民族而战！直至最后一人！”
“朱营副！”特派员大怒道，“这个国家已经流了够多的血，已经死了够多的人，70万国军都战败了，你觉得你区区200人就能做到70万人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我们就该跪下，对吗？”朱辰冷然说道，“所以我们就该屈膝投降，是吗？”
说此一顿，朱辰又加重语气大吼道：“非常抱歉，我朱辰朱胜忠，生来就硬骨头，从来就不知道屈膝，更不会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