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以胡制胡

“不要扯那么远，你说这是一位墨家高人传授给你的，可有姓名？”看魏瑩有些得意，魏武侯让他打住。
“那位先生是世外高人，儿臣多次询问其姓名，他都不愿告知。”魏瑩心想，这样说应该没问题，后世的书上高人不都这样子吗。
“瑩儿，你要记住，像这种能工巧匠也是人才，如果再遇到，一定要请到我们魏国来，知道吗。”魏武侯说道，说完便起身要试一下这个马镫。
魏瑩见状，从马上跳了下来，给魏武侯让开位置。
魏武侯毕竟上了年岁，孩子都十八岁了，不能像龙贾一样一跃上马，他照着魏瑩的样子，靠着马镫跳了上去。
“不错不错，确实是好东西。”魏武侯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公子得逢奇人，也是我大魏国之造化。”公叔痤也赞美道。
“寡人亦久经沙场，此物有大用，寡人一看便知，可能骑兵取代步卒，寡人不是很相信，李将军，你说呢？”
“河西骑兵两万之众，能于马上冲锋者不过五千人，能于奔走之马背上射箭者不过五百人，皆在君上此前统领的河西骑兵之精锐中，其余一万五千人，多只能凭借马匹机动，临敌却只能下马步站！”
“而有了马镫，士兵的双脚可以受力，如此河西两万骑兵皆可为冲锋之士，且士兵挥砍、穿刺会更加有力，骑兵之威力确实会倍增。”李宗答道。
“能取代步卒吗？”魏武侯再问。
“不能！...”
魏瑩自知失言，急忙说：“君上，儿臣的意思不是骑兵会取代步卒，而是说骑兵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魏武侯笑了笑，说道：“骑兵昂贵，一匹战马所耗费的军资是一个普通兵士所需之五倍，这两万骑兵已是河西之极限了。”
“儿臣知道，这便要谈到儿臣的第二个谋划，以胡制胡。”魏瑩说道。
“胡服马镫，可以缩短骑兵训练的时间，也可以大大的提高骑兵的战斗力，却无法改变骑兵昂贵的维护成本，中原地区不适宜养马，可我们把眼睛看向北方，义渠、林胡人、楼烦、还有更北的匈奴、月氏，如果这些地方变成了我们的草场、马场，那养一支庞大的骑兵也就不是不可能。”
魏武侯疑惑的看着魏瑩，说道：“你是要寡人放着中原不管，全力征伐胡人吗？”
魏瑩心里的确是这么想，可是他不可以这么说，魏武侯也不会同意这么做。
魏瑩答道：“儿臣以胡制胡的策略在于两点，一是抢而不战，二是归化胡人。”
“什么是抢而不战？”李宗来了兴趣，他对胡人之患很在意。
“其实就是像胡人一样，去抢，打得过就打，打赢之后，抢走他们的牲畜和女人，把俘虏的男子变成我们的骑兵。”
“对于胡人中的有权势者，我们一边打一边拉拢，威逼利诱、分而治之，对于那些胡人中的下等人、奴隶士兵，我们俘虏之后，给他们军饷，再把抢到的女人分给他们，他们势必感恩戴德，诚心诚意的归附我们。”
“总而言之，我们这两万河西骑兵，要把自己当作胡人，穿胡人穿的衣服，做胡人做的事情，同这些胡人去草原上争雄！”
话到这里，魏武侯已然沉默，他冷眼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魏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穿胡衣服、做胡人，这种话怎么可以出自他这个魏国公子之口。
公叔痤也不知该如何说，魏瑩说的这些话传出去，简直要中原诸国笑掉大牙，魏国的脸都要被他丢光。
“公子还年幼，想事情做事情心急了一些，君上请恕公子无知之罪。”公叔痤安抚着魏武侯，生怕魏武侯又暴怒之下把魏瑩送到哪一国当人质。
魏瑩知道自己话中可能有一些不当之处，他诚恳的看着魏武侯，继续说道：“儿臣只是由此想法，具体怎么做还要君上定夺。”
许久，魏武侯长舒一口气，眼中的阴沉收了起来，说道：“你有此壮志是好事，但是手段太残暴了些，像你这般行事，我大魏还能容于中原诸侯吗？”
魏武侯对魏瑩还是足够忍耐的，他想扭转魏瑩心中的想法，强压着没有发怒。
魏瑩真的不觉得这些事情残暴，他从后世的书中读过的东西，可比这些残暴的多。
“君上，这次义渠入侵，掳掠我边境魏人尽万，这些人不都成为了义渠的奴隶吗？为何儿臣不可为此事？”魏瑩说道。
“你非要把自己和胡人比吗？”魏武侯语气阴沉的说道。
公叔痤一个劲的给魏瑩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
“儿臣为魏国计，顾不了许多。”魏瑩坚持说。
“儿臣并不是要做胡人，也不是要让我魏国自此放弃争霸中原，儿臣只想灭了义渠和东胡人。”
魏瑩走到大厅的地图之前，指着魏国上郡西北部没有标明地形和国界的大片区域，说道：“这里是阴山，阴山以南是河套地区，民间有言，大河百害，唯富一套就是这里，现在此地在东胡人手中！”
“一个孩童抱着美玉，行走在夜晚的城外，总归是会被抢的，可被人抢走之后，我们再去抢，就不那么简单了。
地图上魏瑩手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没有一山一水，只有东胡两个魏体字。
“大河百害、唯富一套。”魏武侯一字一字的念了出来，“这话你是哪里听说的？”
这话自然不是魏瑩在战国听到的，他撒谎道：“儿臣城中投降的胡人说的，他们说那里河网密布，土地肥沃，春天洒下种子不需要打理，秋天就可以收获粮食，也就是东胡人不会耕种，浪费了一片天府之地。”
“没见过，你怎么知道真假？”魏武侯明显不相信魏瑩的话。
“所以儿臣恳请君上让儿臣在庆阳呆上一年，届时一切都会清楚。”魏瑩急的面红耳赤。
“你有把握一年灭了义渠和东胡？”魏武侯问道。
“没有。”魏瑩摇摇头，“但是儿臣想试一试！”
“你知道不成功的后果吗？”魏武侯冷冷地说道，“你的亲事暂缓，一年之后等你回到安邑再说，寡人这一次就让你好好地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