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看见奈何桥

柳家村的丧礼传统是从去世之日起，得在大堂停尸两天两夜。
李陌一直睡到第二天黄昏，柳一帆一刻也没离开过。
汪主任处理好事情，也赶到医院，接李陌。
守夜是尽孝人必须做的事。
李陌醒来精神好了些，医生进来查看了身体，开了出院单。
柳一帆扶着李陌，从上车开始一直到下车，没有松手过。
害怕李陌突然就晕倒了。
隔老远，就听见哀乐声此起彼伏。李陌一下车，众人一拥而上，戴头花的戴头花，戴黑色袖章的戴黑色袖章。
人群中有人叹气道，“还好，还有一个送葬的亲人！”
李陌都不知道是如何到的房屋大堂。
一张竹席，一个平躺的人，一块手绢，盖在席上人的脸上。梳着很复古的发髻。衣裳干净整齐。
斑驳的墙壁，此刻更显凄凉。
李陌扑通一声跪下来，双手趴地，整颗头都埋了下去。
良久，一声惨烈的哭喊声震耳欲聋。
“奶奶！——你丢下我不管了么？”
众人不禁纷纷落下泪来。
八岁的孩子，喊出了历经沧桑似的音调。
哀乐声忽然整齐而清澈的响了起来，配合着李陌的哭声，无人不被打动。
汪主任踟躇在大门口处，不知是进还是不进。
柳一帆跪在李陌旁边，一时也不知所措。
隔壁林路妈妈被这一声喊，给喊出来了。开了一丝门缝，转着眼珠子往外看，没一会儿，又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邻居这场景，眉头紧锁着，呆呆的望着。
转身又走进屋去了，出来时手里拿了黄纸和冥币，从坡上走下来，径直走进了大堂。
正蹲下在火盆里烧纸呢，从背后吃了一拳，一个趔趄往前摔去，摔了个狗吃屎。
林路妈妈坐起身正要开骂，又是一拳过来。
“你来干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
柳一帆握着拳头恶狠狠的盯着林路妈妈。
李陌哭声戛然而止。一张惨白的脸转过来看着林路妈妈。
林路妈妈吓了一跳。
“出去！”柳一帆大喝。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事。
汪主任踏步而入，拦下柳一帆。
林路妈妈正欲出门，忽而大风四起，门前的棚子被吹的摇摇欲坠。门前田地里的沙土随着大风刮进来，好似沙尘暴一般！
众人抬起手来，护住眼睛。
柳一帆闭上眼睛，抬起胳膊护住李陌的眼。
忽而看见一条路，很灰暗的路，没有尽头的向前延伸。路旁边尽是沙土，广阔无垠。一个熟悉的身影忽闪忽闪的在路中间朝前走着，只有背影。
柳一帆定睛一看，好似李陌的奶奶。柳一帆往前奔去，大喊，“奶奶！奶奶！李陌想你哩！”
怎么奔，都追不上。
忽而画面一转，到了一桥边，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妆容艳丽，衣着飘逸，兰花指正握着一镀金水瓢往身后的大缸里舀水。
“阎罗大王！”女子微曲双腿，斜眼朝柳一帆这边望过来，“大王到此，有何吩咐？”
言语间尽显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