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二)

“去他娘的，这都退回来第几趟了？！”
灵素叉腰立在厨房内发火，声音大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迎春揉揉眼睛起床，好不容易缝完衣服，她才躺下没多久，厨房那里便不太平。
仆人不能住楼里，她到底是良家，旺财给他安排一间靠浴房的单间给她住，迎春心下感激他的照顾，知道她女儿家爱干净。
她卧房对面就是厨房，想不听见里面声音都难。
“退回来就算了，一个个还不知道他到底要吃什么，什么口味，我要你们干嘛，糟蹋粮食吗，三日不过一千两银子，老娘还要掐着算着做，你们倒好，全给老娘浪费了！”
迎春心下了然，竟是为了夏丹青爱吃什么苦恼，他有什么爱吃的呀，他就爱和她爹喝酒。
边关土地贫瘠，喝酒时能有盘她娘腌制的酸萝卜，炒黄豆便是最好的下酒菜了。
有时她爹打了胜仗，带回来一两头羊，她娘做的辣烧羊蝎骨能让两个大汉手舞足蹈半天。
让他吃临安城里的水陆之珍，殊滋异味简直是牛嚼牡丹，那才叫真浪费。
哎，要不要和她说说呢，老板娘对自己那么好，她如此精明的一个人，该怎么说才能让她不起疑呢？
迎春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提点下灵素。
她推开门走进厨房，才发现她进来的不是时候。
大厨二厨还有帮厨们全部耷拉着脑袋缩在两边，迎春踏进厨房便立在中间，正对着怒火中烧的灵素。
“你来干什么？这没你什么事儿，快出去！”
她身后的旺财一个劲儿地朝她使眼色，傻不傻呀，这时候来找骂不是？
她平静地望向灵素，开口道:
“老板娘，我陪我爹在边关戍边几载，对那里的饮食口味了解一点。”
灵素听她说完两眼放光，她是聪明人，听话听半句就够，两旁的厨子们面露喜色，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临安人，叫他们猜夏将军口味，他们真猜不到啊！
“行了，既然迎春在边关待过，你们且听她吩咐，再做一回，若是再被退回来，你们也别干了，回家去吧！哼！”
她用力一甩帕子转身离开，经过迎春身边时，拍了拍她肩膀道:
“小娘子，别害怕，有什么说什么，他们不做你来告诉我，我来治他们，乖，交给你了！”
临走还不忘摸把她下巴，迎春傻傻地看她娇笑着离去，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居然被个女人调戏了。
既然信任她，她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迎春指挥着厨子们做菜，难怪夏丹青不满意，临安城经济富庶，厨子们做菜随手喜欢撒把糖，你让铁骨铮铮的汉子总吃甜，他肯定不愿意。
她阻止多次，才让大厨停下爱撒糖的习惯，听她吩咐。
帮厨们拿来羊蝎骨，迎春让他切成小块，自己夹起一块放在火上翻烤。
锅里放油烧热，倒入油酱干辣椒并葱姜大料爆香后，将刚才烤好的羊蝎骨全部放进去小火慢炖。
半柱香后，厨房内全是酱肉香，连灵素都忍不住下楼看看他们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