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国庆放假（五）

做饭时，刘淑芳把林柠叫过去厨房帮忙，所以外面只留下了闻穆和林志邦两个人。
起初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口，都相互看着对方，客厅安静一片。
最后，还是林志邦先开口了。
林志邦坐在沙发上，想问一下闻穆的家庭情况，但是刚开口就想到刚刚孙女去厨房前悄悄告诉自己的事情。
林柠叮嘱他一定不要问闻穆的家庭情况和父母，因为闻穆的父母好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林志邦刚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便转口问道：“听柠柠说你学习成绩很好，还拿过很多竞赛奖。”
因为林志邦当了40年的大学老师，还带过不少的研究生和博士，所以和闻穆说话时就潜在带有了一丝老师问学生的意味。
林志邦虽然对家里人笑嘻嘻的，但在大学里可一度被学生评为最严厉的老师，他带的研究生和博士生也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但林志邦自身的学术水平又很高，对每个问题都会自己独到的见解，跟着他可以学到很多知识，学生们对他都是又爱又畏。
此时的闻穆坐在沙发上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直。
听到林志邦说的，闻穆开口说：“对，我学习确实很厉害并且也得过很多奖，在学校里一直都是第一名，老师们也认为我很厉害。”
本来以为会听到推辞几声的林志邦：“……”现在还有人这样夸自己的吗？尽管这确实是事实。
看着闻穆那一脸骄傲的表情，林志邦：我还是大学教授，我还出国留过学，我骄傲了吗？
之前闻穆认为自己比同班同学唯一多的一点就是自己的学习成绩好。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
没有其乐融融的家庭，没有体贴的父母，没有为自己准备好的温热饭菜，甚至有一段时间连自己的温饱都成了问题。
每天只能去蛋糕房门外拿一些已经过期的面包来充饥，每天一打开门就是空空荡荡，漆黑孤独的墙壁。
闻穆从来不对人谦虚否认自己的成绩，因为这是他唯一可以向别人炫耀的东西，也是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
但是过去几年，因为将自己封闭，闻穆也已经好久没有将这个长处告诉别人。
如今再问起，他还是仍旧可以自信告诉别人，他学习成绩很好，他是学校的第一。
接着林志邦又问：“那你以后有想考哪个大学的哪个专业吗？”
这个问题，闻穆在遇见林柠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因为按照他的计划，他的生命应该结束在高考出分那一天。
但是在昨天晚上，当闻穆躺在床上，透过纱窗看见天上闪闪的星星时，就像看到了林柠的笑脸，不过林柠笑时，甚至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耀眼。
在那时，他短暂想过自己的未来，没有林柠的未来，有林柠的未来。
如果未来没有林柠在身边，那那时孤苦无依的他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未来有林柠，那未来一定是个美好的未来。对于他来说未来是怎样不重要，未来有她在才重要。
闻穆回答道：“想考计算机专业，至于学校还没有想好。”
林志邦：“以你现在的成绩国内外的大学不是等着你选吗，不过据我所知，京城大学的计算机应该是全国最好的。”
闻穆只是笑着说：“我还要再考虑一下，毕竟最好的不一定最适合自己。”
林志邦：什么叫还要再考虑一下，说什么最好的不一定适合自己那还不是因为瞧上了我家的小白菜。
接着两个人又胡乱聊了几句其他方面的事情，午饭便开始了。
因为糖醋排骨和红烧肉，做起来需要一些时间，所以糖醋排骨和红烧肉都是让外面的饭店给送过来做好的。而其他的菜只需要稍微炒一下就可以，这样就很快了。
其间，林柠还专门从厨房跑出来一趟，想看看爷爷和闻穆相处的怎么样。
毕竟爷爷有时候脾气一点就着，而闻穆有时候说话又明显不会转弯，林柠倒不怕他们两个打起来，因为以闻穆的脾气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林柠就怕闻穆受欺负。
结果从厨房出来，发现两个人还聊得很愉快，闻穆有时候脸上还会露出笑容。
午饭除了糖醋排骨、红烧肉外，还有鱼香肉丝、醋溜土豆丝、凉拌黄瓜、西红柿鸡蛋汤。
闻穆看着满满一桌子菜以及围着桌子的人，心里感觉有一股温热的泉水流过。
他好像自从爸爸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