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三人成戏

顾北沿路狂奔，回头看到乾衍没追上来，姚晴倒紧追不舍，道：“你不去捉那妖道，追我干什么？”
姚晴追顾北，一是案情不明，他见面就跑，肯定和案子也有关系，二是爱猫就在他手中，不得不追，道：“你先把北落还回来！”
橘猫被妖灵占据的时间太长，自身魂元已经陷入沉眠，和死物相差无几，还给姚晴说不定会被埋掉。
顾北还想留在身边当条退路，又不能对姚晴道出实情，只好继续狂奔。
来往路人看到一个高大威猛的裸男当街狂奔，一名女捕快在后面紧追不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驻足观望。
顾北始终甩不脱姚晴，道：“你这样追我，别人还以为我占了你的便宜，你不为自己的声誉着想，也得为姚大人的名声着想。”
姚晴一路追着顾北，看着他赤条条的背影，早羞得脸色通红，但爱猫就在此人手中，只怕这次放过，再也无处可寻，道：“你不跑我就不追！”
顾北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待会儿惊动官府，一堆捕快倾巢而出，他绝对逃不脱，略微琢磨，挑着僻静的街巷向城外跑去，只要姚晴没有支援，怎么也好对付。
姚晴很快察觉了顾北的意图，但连续加快步伐，怎么也追不上，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去城外就去城外，反正本姑娘也不怕，今天非得把你捉住不可。
两人一追一逃，不知不觉出了城，眼前出现了一片密林。顾北略一扫量，竟然到了野狐岭附近。虽然妖傀不是真人，但这样狂奔不止，也十分耗费精力，忽然停住脚步，回过身来。
姚晴担心有诈，没敢直接冲过去，也刹住了脚步。看向顾北手中的橘猫，只见爱猫一动不动，胸口一沉。调匀呼吸，伏低身体，右手虚握刀柄，冷冰冰地问：“你把北落怎么了！？”
“刚才那贼道你也见了，”顾北半真半假地道：“他把这只猫抓去，喂了蒙汗药藏在柳府，还说想让你着急，是我把猫儿救了出来。”
姚晴原本就怀疑劫猫这件事和柳朝元有关系，心中先入为主，只当顾北说的是事实，道：“这只猫是我的，你先还给我，咱们再说案子的事。”
顾北看着她警惕的模样，忽然心生促狭，道：“好，我现在就把这只橘猫拿开。”
橘猫是顾北的“遮羞布”，姚晴没料到此人这样无耻，红脸斥道：“你敢！”
“这就奇怪了，”顾北笑道，“你让我把猫还你，又不让我拿开，那我怎么还？”
姚晴知道此人在胡搅蛮缠，道：“你先找树叶遮上些，再把猫儿轻轻放在地上。”
“我可没那闲功夫，你爱要不要。”顾北作势就要移开橘猫。
“呀！”姚晴急忙抬手捂住眼睛，但心里当真有些好奇，手指错开一条细缝儿。
顾北只是装腔作势，转身向林子中跑去，但人影一闪，乾衍突然从斜刺里掠过来，铁青着脸挡在了前面。
顾北一路狂奔，从未停歇，万万没料到这贼道还能追上来，大吃一惊，调头跑回了姚晴身边。
姚晴看到乾衍，也是一愣，一眼瞥见他剑上有血，胸口又一凛，顾不得管顾北，右手虚握刀柄，道：“你把郭大哥和云根道长他们怎么样了？”
乾衍沉默不语，眼中精芒连闪，似乎在考虑怎样处置姚晴。顾北紧张地看着乾衍，一是这贼道厉害，担心他暴起杀人，二是担心这贼道把他是妖傀的事情说出来。
过了片刻，乾衍眼中的精芒暗了下去，道：“那个老道和几个捕快不分青红皂白，阻拦我抓贼，我只好刺伤他们。”
“抓贼？”姚晴一怔。
“我是柳府的幕客，”乾衍盯着顾北，冷冰冰地道，“这混蛋闯进柳府胡作非为，被我抓了个现形，一路追出来，你们阻拦我，险些被他跑了，还好我懂些道法，及时追上了。”
顾北没料到乾衍会这样措辞，略微琢磨，恍然明白过来。
这妖道是妖傀案的幕后主使，现在芳芳已死，他是唯一的人证，乾衍指认他是妖傀，反而会坐实自己和案子有关。
同样，他指证乾衍是幕后真凶，也会暴露自己是妖傀。
相当于他和乾衍互相掐住了对方的痛处，谁先发力，自己也会跟着倒霉，最好的办法是都绝口不提，看情况再说。
只有一点比较奇怪，这妖道厉害得紧，此刻身处荒郊野外，完全可以把他和姚晴一起做掉，直接抢回妖傀，犯不着这样费事。
顾北转着念头，切换到另一种视角观察，发现乾衍体内的妖力左一团右一团十分散乱，软剑上的黑炎也没了。
胸口一动，这妖道这么快就追来，恐怕耗费了不少精力，妖力明显已经不足。
搞定他可以，杀掉姚晴也可以，但既要搞定他，又要杀掉姚晴，恐怕力有未逮。
确实如顾北所料，乾衍摆脱云根和郭明时，妖傀已逃得不见踪影，幸亏这妖傀是他亲手制作，门中有秘法可以锁定位置，道家也有设地为牢，缩地成尺的神通，这才及时追了过来。
但一番折腾，妖力已经所剩无几，回力丹又全被这妖傀吞了，无法补充，连对付妖傀都有些吃力，更别提还要杀掉姚晴灭口，只能把两人分开逐个击破。
“姚捕头，这个混蛋伤风败俗，赤身在街上奔跑，不抓回去严惩，难以平民愤，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顾北光腚逃命，实属无奈，但姚晴不明就里，只当遇到了变态，况且爱猫在此人手上，无论如何都得拿回来。
这道士和妖傀案有关，也不能放跑，她单枪匹马，想两个都带回巡捕房，只能抓一个，另一个智取。
这样想着，姚晴站得离顾北远了些，离乾衍近了些。
“道长所言极是，正好我有件案子需要道长协助调查，道长帮我捉住他，我们一起回巡捕房，柳大人那里，我拜托父亲去帮道长请赏。”
“好说，好说，”乾衍走上两步，和姚晴站在一起，道：“一切听姚捕头安排。”
顾北听出姚晴想先借乾衍之力捉住他，再把这贼道诓回巡捕房，暗赞这姑娘聪明。
揣摩当前局势，他既不能被乾衍杀死，也不能被姚晴抓住。姚晴既要抓住乾衍，还得捉住他。乾衍既要夺回妖傀，又得杀姚晴灭口。
他们三个各揣心思，活像一台好戏，已经准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