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沐浴

赵掌柜几人走了之后，他们的位置自然空了出来。
林朔从难民中挑了几个稳重的，让这几人带着其余工匠继续做工。
其中一个叫毛季的，乃是冀北人士，说得一口北方官话。
他虽然不是专门的手艺匠人，但这两个月学了不少造船的技术，颇有些天分。
此时看到机械船已经有了雏形，不由得感慨道：
“若不是亲眼见到，谁能相信这般巧夺天工之物竟有我的一份力。”
林朔在他身旁，正在研究下一步的建造安排，头也不抬地说道：
“等船造好之后，你打算去哪儿？”
毛季笑了笑道：“托小公子的福，我也算有了个一技傍身，以后去造船厂做做工也算是能糊口。”
“不如就到林家的造船厂罢。”林朔放下手中的图纸，歪在凳子上道，“你当厂长。”
毛季吓了一跳，连忙感激涕零地跪下磕头。
倒是林五咳嗽了一下，低声在主子的耳畔道：“朔哥儿，咱家在扬州可没有造船厂啊。”
林如海是扬州城的巡盐御史，并没有世袭爵位，按照大盛朝律例，是不能够经商的。
只见林朔将手中的图纸叠了叠，漫不经心地说道：“放心，很快就有了。”
夕阳西沉，林朔见今日造船进度已经超额达成，便给每个工人发放了吃食和衣物，准备打道回府了。
工匠们拿到东西自然是千恩万谢，他们大部分都是穷苦的底层，最缺的不是钱，而是能填饱肚子的食物和能过夜御寒的衣物。
更何况，等到机械船造成后，还能拿到结算的工钱。
很多人虽然饥肠辘辘，却还是舍不得吃下手里的饭食，急匆匆地提着拿回城郊的破庙，给等候在那里的妻子老小。
“娘，奶奶，爹爹回来了！”
破庙内，聚集了不少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难民们。
此时，看到提着食盒的工匠们，不少小孩子笑闹着跑了出来。
毛季张开怀抱，将一个小女孩提起来放到肩头，笑道：
“二丫，快看爹爹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他带着女儿进入破庙，将食盒里的餐食拿了出来。
三碗糙米粥，带着油星子的清水白菜，还有两个窝头。
二丫闻到米饭清甜的香味，顿时咽了咽唾沫。
毛季的妻子张氏眼前一亮：“无量天尊，这粥也是林家那小少爷赏的？”
即使腹中饥饿难忍，她还是第一时间将粥端起来递给了虚弱的婆婆。
毛季点了点头，低声道：“林小公子还说，等船造好了，就让我进林家的造船厂做工。”
张氏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连连道：“真是……真是太好了！林家可真是大善人啊。”
这样，他们就能在扬州城立足了。
要知道，他们一家在冀北受了灾，土地也被当地的贵族侵占了。
万般无奈下才携家带口逃到南方，一路上不少乡亲都死在了饥饿或者瘟疫下。
他们带的干粮早就吃光了，在到林家做工之前，一直都是吃的观音土，因为就连树皮都早就被难民扒光了。
都是托林家的福，他们如今不仅能吃上窝头，还有了热腾腾的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