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循环（39）

祁聿置若罔闻，没事人一般露出一个笑。
说话的口吻随意轻松，像是在跟阔别已久的好友闲聊一样。
“檀兮，我叫你檀檀怎么样？”
檀兮深深看他一眼，松开了攥着他领带的手，重新蹲下身，去看陷入昏迷的柳絮。
祁聿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被抓的褶皱的领带，随后双手悠闲的插着兜，靠在了一旁的水泥墙上，耷拉着眼皮，安静的看着檀兮的动作。
柳絮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千年来，长得最像她的人。
但这像，不是外貌，亦不是性格，而是那身与众不同的骨相。
檀兮从兜里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咬破食指，迅速而熟练的画了一张符。
祁聿幽幽的声音从高处砸下来。
“你要渡她？”
檀兮不语，继续从兜里掏出一根白色的生日蜡烛，细的像根针的蜡烛根本站不稳，软绵绵的倒放在地。
“她手上沾了人命，与人做了交易，入不了轮回的。”祁聿温吞吞的提醒她，语气平淡如水，不起一丝波澜。
受不了一直有人在耳边叨叨，檀兮终于开口：“我不渡她入轮回，我送她入地狱。”
徘徊人间的执念分为两种，一种肉体消亡，灵魂不灭，为“灵”；一种肉体与灵魂皆入地府，却无法入轮回的，为“萦魂”。
“灵”只有不断与人交易，吸食灵魂之力，才能停留世间。
“萦魂”执念不消，萦梦空间便能永存，直至所执之人魂陨。
幽绿色火焰缠绕上细如牙签的生日蜡烛，符纸包裹住柳絮的魂体。
烛灭，魂消。
阴森潮湿的气息散去，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檀兮起身，走到已经没有玻璃窗的窗边，平静的往下看。
下面灯火通明，警笛的声音悠远绵长，昭示着这一切并不平静。
“介意我动个手脚吗？”
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随着夜风轻拂耳畔。
“她在地狱不会好过的。”檀兮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漆黑的瞳眸深处，有一闪而逝的不可理解。
她觉得我不可理喻。
祁聿轻笑一声，嗓音不自觉的放的更加轻柔。
“她给我使的绊子太大，我咽不下这口气。”
“别太过分。”清冽冷淡的嗓音缠绕耳畔，身旁的少女消弭于夜风之中。
这份纵容，当真举世无双。
可惜……
祁聿垂眸看了看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
她说的没错。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上千年的寻找，消耗了太多业障，他欠这个人间的，要还光了。
可他欠那个人的，却是怎么也还不清。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她的下落，要他就这么放弃，还真是，不甘心呢！
……
余河闭着眼蹲在角落，嘴里念念叨叨着“祖师爷保佑”。
檀兮微微弯腰，屈指不轻不重的敲了他脑门一下，打断了他的碎碎念。
黑暗中，一双晶亮亮、仿佛有光的眸子惊喜的看着她。
“檀兮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小孩的语气上扬，藏不住的欢欣喜悦。
“解决了，走吧。”
檀兮带着余河走向另一个方向，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找到一道暗门，悄无声息的在警察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