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拿钱办事

沈知遇是在金黎公主完婚后的第七日走的，他出城那日林遥没有去送，当然也不是林遥不愿去，主要是她才被安排到登闻鼓院当值，实在是不方便请假。
倒是李其殊借着殿前司指挥使的身份，开开心心送沈知遇离了容朝。
再由边境返回汴梁的时候，已然入夜，李其殊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趁黑翻了元画府上的墙，直奔着他的寝室而去。
小竹子正准备同元画说着什么，忽然警觉望向窗外，察觉到异样后他旋即闭了嘴，疾步走向窗口，摸了腰间的斩马刀便猛力劈过去。
窗外便传来李其殊的大叫声：“小竹子谁教你的功夫啊？怎么还玩阴的偷袭人啊！”
小竹子还未张口，元画便冷冷哼了一句：“再不请自来我给你胳膊拆了！”
李其殊一边推门进来一边赔笑“元大人你瞧，你这府上的侍卫连一个外人都防不住，要我说啊，该换了！”
元画心想着就李其殊这翻墙的水平，便是宫城之中的守卫都拦不住，他再换人有什么用。
忍了气，朝李其殊说道：“既然来了，便一起听吧，刚巧小竹子打探了一下她在西羌的情况。”
他同李其殊独有宜都公主这一点默契，是以此时不提及姓名李其殊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小竹子便费劲把砍破的窗棂拼拼凑凑卡在原处，转身皱皱眉说道：“我在西羌查探了好久，可是这位林女官身份诡异，竟是连三代之上都探听不到，只听说她一家三口十年之前到了沙洲，父亲在千佛洞做苦力，母亲在仙岩寺打杂，这位林女官自小身体羸弱，她娘亲日日在仙岩寺焚香祈福才养好了身子骨，勉强能下地后，便师从沙洲壁画师唐钿学习工笔画，在千佛洞里帮忙绘壁画，对了，我听她昔日的街坊邻居说，大概是常年卧居佛膝之下，这位女官比寻常姑娘家通透许多，算是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了……”
他还没说完，面前两人齐齐发出巨大声响，李大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叫道：“什么？”而他家大人则是发出一阵爆笑。
“李其殊啊李其殊，想不到吧，人家出家了诶，你没机会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竹子看着眼前这俩人，心中揣测了一个来龙去脉：定是李大人相中了这位女官，故而央着他家大人来把关，而他家大人对万事都警觉，故而让他去查一下这女官的身世。
只是眼下瞧着这俩人的反应，小竹子挠挠头，他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位女官究竟过没过他家大人这关。
李其殊差点眼前一黑，还是不死心般的颤抖着朝小竹子问道：“你……你确定这些消息是准的？”
小竹子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确定，这个女官确实无心俗尘，之前好多要提亲的人都让她给拒了呢。”
一边的元画已经笑的跌坐在躺椅上直不起腰来，李其殊咬了咬牙：“出家了我也要让她还俗！”
元画抚平情绪，走过来认认真真拍了拍李其殊的肩膀：“还俗不还俗的那是后话，眼下还是麻烦李大人先还钱，我这窗扇可是降香黄檀木，名家雕刻成的。”
李其殊听得头大，他本是很想问问为什么元画家小孩动手毁的窗户也要算在自己的头上，然而又想到此番元画刻意让他来旁听，虽然探听到的属实不算是什么好消息，但总归用钱换林遥的线索还是很值得的。
于是他赔笑道：“木材工匠以及修缮费用……记我账上！”
元画心满意足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朝着一旁的小竹子吩咐道：“记得价钱翻一番让他结账。”小竹子不解：“可李大人也没多少钱啊……”
他家大人虽然是很爱财，但大多都是令达官贵人们放血，若是换做以往，便是李其殊真的拆了他家窗户，大人都不会同他计较，甚至偶尔还在暗中给他些好处，毕竟李其殊不比汴梁有着祖上积蓄的世家公子，他能在这寸土寸金的汴梁建宅立足已经很难了。
如今大人主动要钱，必有古怪！
元画笑眯眯地看着小竹子：“傻小子你懂什么，拿钱办事，我要替他办的，可是一件大事。”
然而林遥是不知道这二位的盘算，此时此刻她还在忧心着出了驿馆该去哪里住。
总不可能一直死皮赖脸住在驿馆里吧，然而来了汴梁谋生，林遥才意识到在这般极尽繁华的都城里的开销远超过西羌都城兴庆府，她便是砸碎了骨头都未必能买一个小宅子。
然而房子还是要看的，明日恰逢立夏，举朝休息一日，林遥划算着起早去牙行碰碰运气，指不定就有谁家着急出售宅子，她也顺便捡个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