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母君

两天后，玉佩按计划回到了敕胡，同时盛京里也传来了信件。
正在跟人练功的女子便收了招式，接过奴才递来的信封拆开，随后神色一凝。
“怎么了？”陶晟儒上前来询问，用手绢给对方擦汗，颜珂便道：“母君突生恶疾，太医束手无策，就连半夏也查不出原因，皇姐让我们速回。”
“我这便去收拾收拾。”公子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他旋即回屋去告知钟倾夜，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几人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洨城。
于是在大汝降下第一场初雪的时候，颜珂急匆匆地赶到了皇宫，女帝的病情虽已有缓和，但仍然未能痊愈，颜瑾解释：“一个多月前母君感染了风寒，久治不愈，实在怪异得紧，我便传唤你府上的半夏来进宫诊治，这些时日母君气色好了不少，可还是常常虚弱，逐渐消瘦了下去，怎么也查不出原因。”
“会不会是有人动了手脚？”颜珂听后神色越发深沉起来，眉眼透着疲惫的美人摇头轻叹：“母君的寝宫我已仔细检查过，并无任何异常，就连她常去的地方都没漏掉，根本一无所获……”
娇俏的丫头便抱住自家皇姐，柔声安慰道：“阿姐你先好好歇息吧，我来守着母君。”
颜瑾抬手揉揉她的头，目光里带着丝丝宠溺：“你才回来，一路奔波也是累极，反正我还有折子没批阅完，可以在这一边处理一边守着母君，你就先回府休整吧。”
“不用，”颜珂坐到床边给女帝掖掖被角，语气十分执拗，“我今天就呆在这不走了，阿姐你放心去忙便是，母君我会照顾好的。”
“好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些点心来。”见她这般担忧，清浅如月的人儿只好随她去了。
颜珂点点头，伸手拨开自家母君额上的碎发，瞧着她苍白消瘦的睡颜，不免鼻尖微酸。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是胎穿过来的原因，刚出生的前几年这个世界的气运跟总跟她犯冲，她的身体羸弱不堪，甚至宫中有谣言传她是瘟神降世，多病多灾。
那时候她总病怏怏地躺在床上，陪她最多的是父后和皇姐，母君则是忙着政事和打仗，在她五岁之前鲜少有时间来看她。
于是某一天，瘦瘦小小的颜珂偷溜出了寝宫想透透气，无意间去到了御花园里，正好跟侍君迎面撞上。
对方长得倒是俊朗，只是心肠太狠，竟将她扔进了湖里便带人离开，想借由她偷跑出来的机会制造“意外”溺亡的结果，好让女帝怪罪君后照顾不善，离隙两人的感情。
不过三岁的小丫头扑腾没几下后就渐渐沉了水底，灌入鼻腔的湖水带着冰冷的窒息感席卷而来，很快就吞没了她的意识。
谁能……救救我……
“噗通！”
很快，一抹玄色的背影跳进了湖中，她伸手捞住小孩浮出水面，岸边的宫女和太监赶紧手慢脚乱地拉人上来，不怒自威的美艳女子却是呵斥：“快去宣太医，再磨蹭孤就把你们这些看管不周的狗奴才全都砍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小殿下总算清醒起来，她脆弱地睁开一双桃花眼，发现自己回到熟悉的寝宫后不免雾气蒙蒙地哭喊：“呜呜呜……阿爹我怕……”
“珂儿乖，阿爹和阿娘都在，不哭不哭。”一袭水蓝色宫装的美男心疼地抱住她哄着，旁边七岁的长公主则是拿着奶糕逗她：“妹妹乖，阿姐给你吃奶糕好不好？”
颜珂这才止住眼泪，不好意思地用吃来掩饰尴尬。
她的灵魂可是成年人，怎么能哭鼻子呢？
这时，年轻貌美的女帝在宫人们的请安声中过来了，她已经换了身干燥舒适的长袍，愈发丰神俊朗，眉眼却又含带肃杀之气，不过在她见到自己的爱人与孩子后，强大的气场又瞬间温敛起来。
“珂儿醒了？”颜素从君后的手里抱过吃得满嘴糕沫的小丫头，用手指温柔地给她擦干净，转而问小颜瑾：“瑾儿近来学业完成得如何？”
“回母君，太傅说孩儿可圈可点。”
“不错，母君带回来不少敕胡的战利品，你挑几件喜欢的拿去玩吧。”
“谢母君。”
颜素目光宠溺地揉揉长女的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羊纹玉佩逗小颜珂：“珂儿你瞧母君给你带的玩具，喜不喜欢？”
“喜、喜欢！”虽然不能吃，但是一看就价值不菲，所以三岁的小奶团赶紧伸手捧住，笑得又甜又乖：“谢谢母君”
君后则是心有余悸地询问凯旋归来的陛下：“妻君，您可知珂儿为何落水？”
女帝正要说还在调查，小奶团就开始告状了：“怜侍君扔我，坏坏！”
“是吗？”美人嘴角微弯，笑意温柔，“那母君给你报仇好不好？”
“嗯嗯！”
突然，一道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颜珂的回忆，她缓神之后赶紧去倒杯茶来扶起女帝的头喂她喝下，说：“母君，儿臣回来了。”
头脑混沌的女帝眼里开始有了一丝清明，她伸手抚摸着孩子的脸，复而浅浅一笑：“你瘦了，回来可要好生补补。”
对方便压下心里的酸涩笑着点头：“好，这些时日儿臣就住在曦禾宫了，早中晚都来蹭饭，您莫要嫌我烦。”
“别，赶紧回你长阳府去，孤可不想再被你粘着，想撒娇找你的夫君去。”
“我就不，我要赖在阿娘身边，等阿娘病好才走！”
颜珂抱着女帝蹭啊蹭的，惹得对方秀眉蹙得很紧，又无奈又宠溺地轻呵：“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别把茶水撒孤身上。”
“阿娘，好阿娘，您不要生气嘛，孩儿知道错啦”小美人话虽这么说，可脑袋还是深深地埋在对方的怀里，女帝只好伸手揉揉她的头，长叹一声：“罢也，有些时日不见，便由你任性一回吧。”
“可是孩儿不想只任性一回，孩儿想永远在阿娘的怀里撒娇，所以阿娘快点好起来吧，孩儿以后会每天都来陪您解闷的。”
“十天半个月来一趟就好，你这不省心的丫头天天见瞧着也烦。”
女帝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她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生下来的一块宝贝疙瘩肉，没想到当初路都走不稳的小奶团转眼间就已这么大了，真是心中涌起千万分感慨，最后都化作了绕指柔抚于颜珂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