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长歌不再：原核

2021年6月23日，案发前24小时。
顾桢理了理蓬松凌乱的乌黑短发，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由于昨晚灌进了太多的朗姆，喉咙里至今干涩如火燎，她急匆匆推开屋门，大喊了一句：“沉教授，我要喝水！”
她光顾着找水，还没走到客厅，就被脚下无数气球交织的引线绊了个踉跄，重重摔在地上。
随着满头降至的彩条喷雾和漫动飞起的彩带零片，黑胶唱片上豁然响起了德沃夏克庄严的《第九交响曲》。
顾桢跌坐在红毯上，满脸写尽了无语的黑线，随手飞出脚上的拖鞋砸向对面：“喂喂喂，这是哪门子的庆祝啊，还放这种音乐...”
对面三五个小伙儿精神饱满，一脸开心地摇晃着满瓶的喷雾：“头儿，升职了不该庆祝一下吗？再说了，你可是咱们审判司第一位女高级督察...”
“有功夫在我家瞎晃，不如去多守几个案子，也努力来个破格提拔。”顾桢站起身，干脆将唱片上的唱针抬了起来，“太吵了，你们出去疯吧。”
话音刚落，几个人已然被她暴力推出门外。唯有其中一个小伙儿竭力抵住门，一脚插在门缝当中，眨眨眼提醒她：“头儿，别忘了一会儿十点，在地下格斗场的庆祝约定。”
顾桢赶紧回头朝门内投了一眼，见没人才转身松开门框，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警告着：“我知道！你喊这么大声是要干嘛？害怕沉教授耳背？”
小伙儿摊摊手，无奈笑着：“那一会儿见。”
顾桢恶狠狠将他探进的脑袋按出门外，嘭地将门顺带关紧。
一直忙碌的男子端着托盘走出厨房，轻轻将温热的牛奶在桌边一放，随口问她：“一会儿有活动？”
顾桢慌忙换了副热情面孔，摆手干笑：“哪有什么活动...”
她随手端起玻璃杯，将牛奶一饮而尽，有些心虚地斜睨了一眼背对她的男子：“今天上午我请半天假可以吗？”
男子淡然回过头，一张与她年纪相仿的英隽脸上挂着无限温柔，他不经意打趣：“什么时候我们家顾大小姐也学会向上级请示的习惯了？”
顾桢堆起一团懒洋洋的笑容，得意晃了晃手机：“我破获的跨市连环案都上热搜了，除了沉逍教授作为大学导师多年的用心栽培，和作为审判司委员长的关心提拔，我还能感谢谁？”
沉逍支起下颌欣然打量了她片刻，抬起指腹优雅地将顾桢唇角残留的印渍拭去：“既然如此卖力奉承我，那就准了。”
顾桢抬臂举起一个胜利的手势，回身便要到卧室去取头盔。
沉逍不由分说地一把拦住她：“先把早餐吃完。”
顾桢讪然一笑，乖乖坐回到餐桌上。
......
飞疾的川崎Ninja 400在闹市区扬长驶过，巨大的轰鸣发动引得不少人投来艳羡的目光——这华丽的摩托已经足够酷炫了，不过，这开摩托的女人实在太飒了！
正午十点，震撼的发动机鸣响终止于长歌市繁荣拥挤的亮水街。
顾桢利落地将摩托停在一间不起眼的杂货店门口，而早晨前来祝贺她升职的小伙儿，此刻正蹲坐在门前摆放杂乱的箩筐上，专心致志地玩手机斗地主。
她抬起下巴唤了那小伙儿一声：“阿C！”隔空将头盔扔给他。
阿C赶忙收起手机，一个手滑险些没接住那沉甸甸的头盔，于是幽怨地咂了咂嘴：“啧，您这头盔来得比我这王炸还要结实！”
接着，他默契地抓起一旁搞笑浮夸的太阳脸面具递给顾桢，还不忘调侃一句：“我说头儿，你这是想当Baldur想疯了吧，这光明面具带了这么多年都没换过。”
“管好你自己！”顾桢把太阳脸套在头上，大步流星走向杂货店。
粘着层层胶带的破败玻璃门被她推开后，一束卷着尘螨的光芒射入乌烟瘴气的杂铺。
柜台后哈欠连天的店主躺在藤椅上眯缝着眼觑着淘汰的老款彩电，头也不抬地百无聊赖道：“买什么？”
“成人尿不湿。”顾桢不耐烦地用指关节磕了磕玻璃柜台。
店主闻听暗号瞬间起立，见是老主顾，立马换了副笑脸恭迎：“哟，好久不见啊您呐！”说着，他接起老旧的连线电话。
“喂，太阳来了，给我预定个VIP的场子。”
顾桢按下话筒，生硬打断他：“我今天不打普通拳，给我开个原核能力场，我要见Ghost。”
店主面露难色，叹了口气：“这不好办啊，你没事先预约，我怎么给你开？”
顾桢冷笑一声，朝后面的阿C勾了勾手：“听说这间长歌市唯一合法的地下格斗场前几天也开赌了？你说我们要不要也下个赌注，赌一把审判司什么时候来查封？”
店主捂住话筒，差点吓到腿软：“别介啊，我们这做的是合法生意，哪敢触碰法律底线？”
“那还不安排？”顾桢抬高声音威胁他。
店主摆摆手，吃瘪地接回电话：“好好好，给太阳安排和Ghost的对打。”
待他放下电话，逼仄过道后墙侧的遥控卷帘门轴咿咿呀呀地摇了上去。顾桢满意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给我查查排名。”
“得嘞！”店主俯下身在台式机旁敲击了几下键盘，屏幕闪动后他眼前一亮，“不错诶，您的能量值排名还保持第三。”
顾桢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原核能力为当今存在的一种超人力量，共分为九大类，分别为：衍生力、修复力、吞噬力、冻结力、击穿力、控制力、分裂力、扭转力、以及复刻力。
这九种能力的携带者为少数人类，他们与无此能力的普通人共存共荣。然而据说，原核能力虽然为不可多得的天赋，但一旦拥有这能力，便可以通过格斗从被击败的对手处摄夺能量值。
而能量值排名世界第一的原核能力者，再通过收集魂晶来升满技能点，则会在将来某一时刻被封为光明之神Baldur。可这一时刻什么时候来临，却无人知晓。
只是单单Baldur一词，便成为了每个原核能力者的神之向往。
而以现阶段世界第三的排名，对顾桢来说却远远不够。她熟知，常年霸榜排在她之前的两位分别为化名EK和Ghost的能力者，因此她如今最大的目标，便是击倒Ghost，跻身第二位。
不知今天升职的大好日子，能否借个好彩头，打败常来格斗场训练的Ghost。
想到这儿，顾桢屏住一口气，活动开微僵的手腕，笃定走向格斗场的秘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