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长歌不再：诡异

“这就完美解释了为什么Ghost要去把监控记录给毁掉！”顾桢猛地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她立刻将白板上的“戴头盔的平躺男”划掉，换成了“Ghost”，并着重在上面标注强调：“Ghost作为在场人之一，案发后主动去审判司破坏证据，说明监控里一定有对他不利的东西。从这点上看来，他的嫌疑很大。”
顾桢交叠起双臂，食指无意识地敲动着肘骨，忍不住又想起昨晚和他交手的场景。
“他也有枪…那和之前想得一样，他极可能是审判司内部人员。”顾桢想到这儿，双手一拍，灵光乍现，“现在只需要从Ghost入手，揪出这个审判司隐藏的内奸，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了！”
这样想着，她又重新回到电脑桌旁，欲试着收集些关于“Ghost”的信息。
然而，和她的预想差很多，网页上除了几个关于世界原核能量值排名的综合信息网站里有Ghost的名字出现外，剩下的搜索内容压根和Ghost的这一化名没有任何关系。
她手指敲动鼠标胡乱思考着，一不小心触到了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设置上。
屏幕突然一亮，弹示出当前的日期。
“2001年6月24日？这电脑不是联网了吗？难道旧电脑的时间都是需要手动设置来着吗？”顾桢正在好奇，却忽然被楼顶传来的奇怪噪音所夺去注意。
“咚，咚…”有规律节奏的敲击声就如同楼上地板有弹球砸落的响动。
顾桢一怔，不禁停止了思考，站起身来捶打起劳损的脖颈，还以为是自己一夜没有休息所致的幻听。
可那声音似乎由远及近，试探性地向她头顶的方向渐渐靠拢。随着愈发激烈快速的碰撞来临，机房发霉的墙壁上那盏本就电压不稳的吊灯开始频繁摇晃闪烁。
墙壁的承重愈发不稳，天花板开裂的缝隙处不断撒下细碎刺鼻的墙灰，强烈的敲击声所带来的逼迫感在昏暗的光线下逐渐蔓延开来。
“楼上有人？”那声音实在是令顾桢毛骨悚然，她护紧微微发冷的上臂，向天花板仔细端详。
良久，那惊心的噪音戛然而止。顾桢悄悄后退了两步，半晌再没听到声音后，才稍松了口气。
“这吴水医院，不会真的有传说中的僵尸吧？”她干笑两声，掩饰自己内心慌促的不安。
她话音刚落，头顶的灯管突然飞速闪动了几下，只听“啪”的一声，两侧烧焦黑糊的灯芯瞬间熄灭，整层楼似乎全部停了电。
天外破晓的黎明只透进了一丝极微弱的光线，凌晨四点的冷风穿廊而过，携带着隐隐漫散的福尔马林味道，将机房半开的裂窗径直撞向外墙。“咣当”一声玻璃震碎的巨响，使窗外一群休憩的乌鸦吓到从树梢惊起。。
等一切响动静止过后，顾桢只能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脏声。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她是审判司的高级督查，办过的案子无数，怎么可能紧张这种场面！
顾桢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动作，冰凉的指尖逐渐回暖。她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挪着步，摸索墙壁寻找吊灯的开关。
“咣啷。”
蓦地，她一不小心被伸出的转椅给绊倒，狠狠摔在了地上。
“该死！”她咒骂着想从地上爬起，却在抬手之间接触到了地面上流淌的某种冰凉粘稠的液体。
顾桢犹豫了一下，缓缓举到指尖嗅了嗅。
这粘液腥涩的气味分明就是血！
她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仰起头才发现，从天花板不久前发起碰撞声的位置，正“啪嗒，啪嗒”地往下渗落着源源不断的鲜血。
难道这里发生了命案？顾桢脑中空白了片刻，忽地预感不妙，推开门就往楼上正对的顶楼房间跑去。
走廊里一时间只能听见她仓促的脚步声。
501，502，503…她穿过一间间幽黑昏暗的房间，福尔马林的气息愈发浓重，惹得她不住地干呕反胃。
“505，到了！”她停下飞奔的步伐，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门口的标牌，心头忍不住一紧，“居然是个停尸房？为什么会建在顶楼？”
正巧这时，停尸房的破旧木门“吱”地被风吹开了，浓烈药水的味道便是从这间房内不断散发到整个幽深的楼道。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顾桢被穿骨的冷风刺激到全身发麻，她再也无法镇定，惊慌化成的愤怒使她不由得大喊出来，她欲从身侧抽出枪给自己壮胆。
然而，她的手却摸了个空。顾桢这才想起，枪在昨晚和Ghost打斗的时候掉在特殊搜查室的地上了。
她紧紧皱了皱眉头，只好从门口竖立的铁棍中随便拾起一根尖头锋锐些的，缓步走进简陋的停尸房。
可是，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这间停尸房就是再平静不过的一间屋子。即没有人向下抛掷弹球，也没有什么杀人案发生。只是一股走廊里的阴风冷飕飕袭来，晦气发霉的朽味配上延伸鼓动的天蓝窗帘显得格外瘆人。
顾桢沉了口气，又往里稍微挪动几步。只见一床床被白色布单蒙遮的尸体上积着厚重的尘土，凉风侵过，从偶尔扬起的布单一角下，可以看见枯腐的人体组织上布满了干裂的龟纹。
倏地，顾桢注意到地上似乎有什么物体在蜿蜒游荡。她悄悄靠近了些俯下身去观察，发现这些东西正是从停尸床上倾淌下的，一滩滚动醒目，还冒着气泡的沸腾血液！
她动了动发紧的哽嗓，只感觉太阳穴周围突突地跳动着，手中的铁棍握得更紧了些。
那流动的血液仿佛鲜活的生命般，一边起伏上下地呼吸着，一边向前扭曲蠕动。
它似乎能感受到人类的存在！于是开始疯狂地加速运动，不多时便攀爬到了顾桢的脚下。
忽地，那逶迤无尽的血流像是收到了某种神秘的感召，猛然间将鲜红的血光映满了整个停尸房。随后，它开始在室内肆意翻滚搅动，逐渐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涡流整体。
顾桢不知所措地向后退了几步，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等它再停下来，已然形成了一个拥有完整人形的躯体。
它并没有眼，鼻，口，不能算得了真正意义上的人，可它包裹层层血液的猩红身体却显然充满了无限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