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司城思考，自己是不是应当适时地表露出一点感动——为柯南言行一致的真诚的信任。然而实际上，本能反映出的却是一点微妙的讥讽。
如果不是之前亲眼看见柯南的“本体”……他都要怀疑灰原是不是弄错了服药人的身份了。这份几乎轻率的信任，很难想象是来自在水深火热的米花町待了这么久的高中生侦探。
若是司城在这种处境，面对知晓自己秘密且涉及多场命案、手里还沾着血的人，警惕都只会是最保守的态度。
的确，灰原的来历固然存疑，可他自己——似乎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司城回想起灰原哀与卡西斯的措辞，他过去里，似乎不止一次插手组织的活动。
柯南对自己无意中表露的倾向毫无自觉。他抬眼等待司城的回应，却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张嘲讽脸。他微微一愣，“……你这是什么表情？”
司城收敛了点神色回视对方。
他先是回应了柯南的质疑：“卡西斯对灰原的杀意是真的，你说的可能性存在，但非常低。如果你是怀疑之前被绑架的事情……也许我该告诉你一件事。”
“——卡西斯是组织里的情报人员。”
柯南不禁愕然：情报人员？
他回忆起巷道里目睹的战斗场景，对方独自（携带若干名无用的人质）与司城对上，肉体攻击丝毫不落下风，疯狂和暴力的姿态说是职业杀手也不为过。
虽然中途似乎自述了一句文职人员……但在那种情形下，柯南更多是觉得对方在示弱以暗度陈仓。
于是对眼下的这份情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不合理。可仔细想来，以这个事实为基础，很多事情倒也都能得到解释。
他沉默思考片刻，表情略微缓和。
这当然不能完全说明灰原哀的无辜，可柯南自觉不应该为不是对方做的事情无端生疑。
司城一直盯着小孩的脸，看见他面上浮起的近乎松了口气的神色，似乎在为灰原不属于对立面而感到庆幸，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的质疑。
……这也是属于对方的特质，他想。
若没有这份近乎愚蠢的善良和对真相的执着坚定，灰原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地改变主意。
被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情促使，司城清了清嗓子，决定给自己的“盟友”再透露一点东西。
“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柯南想了想，“……以酒名为代号，行事没有拘束，进行过药物研究？”
虽然只有三句话，可文字简短内容精炼，就算是司城也不能说出更准确的概括了。他替柯南补充：“你和灰原服下的药物其实是毒药，变小只是它的‘副作用’之一。灰原曾经是药物的研发者，你之前的意外恢复让她有了灵感方向，我让她和阿笠博士住一起，也是方便进行后续解药的研究。”
他本意是让柯南了解灰原哀的重要性，可小鬼听着听着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抬头，也顾不得自己还在书店了。他瞪向司城：“药物的研发者——？！”
“这么危险的人物，你怎么能让她住进阿笠博士家！”
他说着转身便想离开，司城颇为头疼地制止了他的动作。
说什么住进阿笠博士家……你自己不也经常来我这里吗？
司城不觉得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有什么危险可言。就算有制药方面的能力，在有着共同目标和威胁的情况下，他们也暂时处于同一战线。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涉及到司城的过去和宫野明美，这些东西，司城并不想说给眼前这个小鬼头听。可没有切实证据，他也很难对柯南进行说服。
他紧急找了个借口，“你还记得灰原之前是主动来找我的吗？”
柯南愣了愣，“……”
他回忆起和新任转校生寻找住处的那个下午。那时他傻傻地替对方领路，却没想到目的地是司城的书店。而对方与司城的交谈——
柯南抬眼，“……你，之前就认识她？”
他很快又反驳了自己的观点：“不，当时我是被迷惑了，但你们应当是第一次相见。”
司城无声地偏了下头：不愧是侦探，还真不好糊弄。
“我认识的人和她认识。”他简短道，“我们都从自己知道的人那里了解过对方。”
多说多错，何况司城猜测，灰原也不想将宫野明美的事到处宣扬。柯南似乎适应了他这话只说一半的习惯，反问道：“你是因为这个人信任她？”
“不。”司城道，“因为我从这个人的身上了解了她。”
他们沉默对视，司城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稳。
对灰原哀的侧写，还有从她本人、宫野明美、卡西斯甚至面板本身得知的情报，综合看待下，司城对灰原的认知早已达到了某个程度。他这话九真一假，因此听起来还是颇具说服力。
良久，柯南慢吞吞撇过了视线。
“……我不会交付我的信任，至少目前不会。”他不情愿地道，“但……你这么说，就姑且把她看作是同一阵营吧。”
小鬼为自己的妥协愤愤撇了撇嘴，拍开司城的手窝进沙发。他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折起的纸，小心拆开后递给司城。
“我来找你，其实还为了另一件事。”他带点不爽地道，“这是目暮警部给你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