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家人排排坐

林祗繁的丫鬟身份就在一顿早饭的时间里被决定了，林祗繁感觉到了现代人的屈辱，更悲哀的是她对这个结果还要感恩戴德，因为，如果不留在林府，等待她的可能是更黑暗不定的未来。
不管怎么说，干一行就要爱一行，林祗繁从小时候就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她的天才同桌一样拥有开挂的人生，所以，她必须更小心、更认真地走好人生的每一步，努力不让自己偏离正常的轨道。
可谁成想呢，如今的她因为命运的玩笑，人生列车不仅脱轨，还逆行！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决定留下来当丫鬟安身立命，就要做好丫鬟的本分，争取早日升职加薪，成为一等丫鬟。林祗繁暗暗下定决心，那么，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名字，立刻马上。
“林祗繁”，林疏桐看着纸条上的名字，那是林祗繁特意请陈管家帮忙写下的，她的毛笔字实在是不能看，“是你自己想的吗？蛮好听的，没想到你还认字啊，本想你家境困难，可你父母还请先生教你认字，可见他们疼惜你。”
林祗繁顿时后悔起来，早已习惯九年义务教育的她忽略了在古代一个女子要读书认字的不易，她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识文断字会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她尝试着亡羊补牢，假装不经意地说道：“不过是去当时的学堂里偷听了几节课，勉强认几个字，这个名字也是教书夫子女儿的名字，我觉得好听便记了下来，我一直想改名字，爹娘总不肯，如今我倒是遂了心愿……”
越是心虚越是想说得多一点，林祗繁在脑袋里疯狂搜索着看似合理的理由。
林疏桐只是笑笑，让林祗繁去找雪灵领差事，便独自去了另一个房间。
望着林疏桐的背影，林祗繁心绪不宁，她有所怀疑了吗？这个反应不太对啊……
雪灵一进门就看到林祗繁低着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翻了个白眼，喊了一声：“喂，还在这磨蹭什么，干活啦！”吓得林祗繁一激灵。
是啊，现在想那些也是无用，不如投身她的丫鬟事业里。林祗繁努力扮出一副软怯的样子，喊雪灵姐姐，激起雪灵一身的鸡皮疙瘩。
“雪灵姐姐，我对这里还一无所知，还望姐姐指教，帮帮我。”一边说着一边轻扯着雪灵的衣裙，林祗繁发誓她真的尽力了，撒娇女人真难当啊。
“放手，好好说话，你这哪里学来的”，雪灵把林祗繁的手从她身上拨开，正色说道，“小姐既然指定我来教你，我自然会尽心尽力，不会藏私，你不用和我装样子。”
这孩子怎么不按照我的剧本走哦，不过也好，和这样的人交流不累，“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吗？”林祗繁试探着询问。
“自然，只要是府中之事，你尽可以来问我，如此你才能尽早适应府里的生活，不给小姐丢人。”雪灵一想到这个林祗繁在大小姐院中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现，就想赏她一个毛栗子。
“那你多大了？”
“十一岁，额？”雪灵发现自己根本弄不懂林祗繁，她老是关心一些不重要的事。
显然，这对林祗繁很重要，签卖身契的时候陈伯告诉她，她是十二岁哦，“快，喊姐姐。”林祗繁挺直了腰板，结果遭到了雪灵犹如看到世界第一大傻瓜的眼神攻击。
“比我大了不起吗？比我年纪大还没我懂得多，你很骄傲吗？”
这小丫头嘴怎么厉害啊，跟锥子似的，净往痛点上戳。林祗繁放弃抵抗，安静听指示。
雪灵看林祗繁安静下来，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半天，闷闷地问了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林祗繁把那张写有名字的纸条递给她，雪灵没接，说她不识字，还没等林祗繁道歉，她就一脸不在意地说：“这又没什么，你干嘛一脸做错事的样子，我就是不爱读书，不过，你的名字还真难写，这么多横横竖竖。”
忽然感觉到了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的可爱之处，林祗繁不觉笑了起来。
雪灵一脸不解，“你这人真的是很奇怪，刚才还丧着脸，现在又笑了起来。算了，我看你也没头绪，我就跟你说说府里的大致情况吧，你先心里有个数，等以后见着人了再慢慢熟悉。”随后又补充道，“我只说一遍哦，你好好听。”
说到林府，就必须要提它的主人林舒源，家中世代名门，是林丞相三子，从小就被送到宫中做太子陪读，太子继位，而他则被封为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是做什么的？”林祗繁插话。
“我哪知道，反正是很大的官就是了，别打断我的话啦。”雪灵继续说。
林舒源性情平顺，待人和善，对待下人也从未发过一点脾气，“有时候我都觉得老爷是不是菩萨转世，怎么整天笑眯眯的，好像什么事都难不住他。”雪灵眯着眼回想着从小到大对于林舒源的印象。
或许是因为林舒源的这种性格，所以府上一切事务都是家中主母——林舒源的妻子凌梧枟来处理，据说是青梅竹马，自小的情分，感情深厚，婚后十多年依旧恩爱，育有一女二子。
“等等等等，你等一下，一女二子？府上不是有大小姐和三小姐吗？怎么会是一女……”林祗繁搞不懂了。
雪灵自知失言，忙想岔开话题，“大小姐你见过了，她啊……”
林景桐是林家夫妇的第一个孩子，是确确实实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林府这位大小姐模样好，懂诗书，理起账来账房先生也不敢轻视她，十二岁时便已经开始帮忙管理家中事务，只是，性情有点，雪灵形容不出来，明明每次见大小姐，大小姐都是和颜悦色的，说话轻声细语，可但凡她手底下的人都对她十分敬畏，从不敢有任何错漏，包括她的姐姐明雪，作为大小姐的一等贴身丫鬟，她每天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当差。
二少爷名为林景安，相比较金尊玉贵养着的大女儿，林大人对于儿子的教育方式就比较简单粗糙了，只在父母身边待到七岁，便被送去林夫人的母家将军府，由凌老将军来抚养，和表兄弟一同读书练武，一年中唯有中秋与年尾会回家相聚。
正说着呢，雪灵一把将林祗繁拉住，让她不要再往前走了，“前面就是镜海阁了，那是四少爷的住所。”望着一脸紧张的雪灵，林祗繁好奇起来，怎么了这是？
说起这位四少爷林疏风，雪灵很是纠结，大家都说他是传说中的天纵奇才，五岁时便将家中藏书尽数读完，六岁便因为意见不合与国子监的儒生们吵得不可开交，来了一场“舌战群儒”的戏码，连当今皇上都嘱托林舒源要好好培养这个小儿子，如今九岁的他却吵着当什么商人，让人大为头疼。更令雪灵烦恼的是，这位四少爷非常喜欢捉弄人，家里的丫鬟小厮无一幸免，全都遭到过他的恶作剧，偏偏每次事后都还会乖乖跟他们道歉，让他们这帮下人怨也不是恼也不是。
“反正以后见着这位四少爷，躲着点走就是了。”雪灵着重提醒道。
说着说着，她们又绕回了林疏桐的院子，林疏桐的住所名为水月楼，说是楼，其实并不高，但建造的十分精致，听说夜晚时在二楼稍稍一望就能看到附近湖中的月影，因此得名水月楼。听雪灵说，是当时林景桐特意为林疏桐选的，就连院中种的花草都是她精心挑的。
林景桐，不会是个妹控吧……林祗繁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有道理。
“咱们三小姐你也看到了，最是温柔体贴的，从不苛待下人，遇到下人做错事，也不过分指责，你能来这里当差真的是祖坟冒青烟，多少人都羡慕咱们院呢。你只要用心伺候，不会比外面那些自由之身的女儿家过得差。”终于说完了，雪灵现在只想回屋里喝杯茶，嗓子都要冒烟了。她正要带林祗繁回丫鬟的住处，刚转过头，就看到林祗繁圆润的小脸，一派天真。
“雪灵妹妹，四少爷叫什么来着？”
雪灵，卒，墓志铭为，被名为林祗繁的家伙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