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摸鱼滑铁卢

“换这件，这件鹅黄色的最能突显小姐的好皮肤，让小姐更加光彩照人，要不然，就那件烟粉色的……”月绣好似失去了判断力一般，一股脑地把林疏桐今年新做的春装全都拿了出来，一心想将林疏桐的美完完整整地呈现出来，不漏过一丝细节。
林祗繁吃着雪灵刚做的糯米点心，美其名曰“我替小姐尝尝好不好吃”，看着原本一向沉稳的月绣兴奋地跑来跑去，悄声问一旁的雨蒙和雪灵：“什么赏花会要这么隆重？”不就是喝个下午茶吗，看这高兴劲儿，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
雨蒙伸出手拿走了一个糕点，边吃边含混地说着：“听说白府的赏花会只邀请白夫人看得上的世家贵族里的小姐，有头有脸的小姐都以能去赏花会为荣呢。”
雪灵在一旁听着，心内暗笑，雨蒙到底年纪小，想得简单，白府赏花会之所以如此遭人热捧，皆是因为赏花上来的不止是未出阁的小姐们，更有朝中重臣的女眷，京城每年多少隆重婚事都缘起于赏花会。小姐入夏就要十三岁了，也难怪月绣如此欣喜和尽心。是啊，一直躲在家里，好婚事可不会主动跑过来……
她转过头看向林疏桐，小姐好像并没有多么期待。
“好了，”林疏桐笑着将月绣拦了下来，“我只是陪大姐姐同去，打扮得太招眼不好。雪灵，你去问问大姐姐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好与她照应，避免相冲。”
雪灵应下，转身才走到院门，就看到不远处的明雪朝这边走来，身后带着两个捧着托盘的小丫鬟。雪灵笑着跑向前去，喊着姐姐，明雪轻声训斥，“都是三小姐院里的二等丫鬟了，怎么还这么焦躁。”可嘴角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她们姐妹的感情自小深厚。
面对姐姐的训斥，雪灵只是吐了吐舌，就拉着明雪进了院子，雨蒙迎了出来，冲明雪甜甜地喊了声姐姐，又因为前几天明雪给她娘请大夫抓药的事道谢，明雪摇摇手，说：“你本不该谢我，这都是大小姐的吩咐。要说谢的话，你最该是谢谢三小姐，是三小姐特意跟我们小姐说了你娘的病呢。”这三小姐待人是真的好，连一个丫鬟娘病了这种事都愿意体恤一二，也怪不得大小姐这样疼她。
雨蒙听此话，不禁有些疑惑，她娘的病拖了一个多月总不见好，她心里担心，但在小姐面前她从不敢显露，三小姐是怎么知道……随后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不过是个丫鬟奴婢，三小姐为了她还特意去找大小姐，更是从未在她面前说起此事。本来就勤快的雨蒙心里只想着以后一定要更尽心尽力地为小姐听差办事才好，今晚就把小姐吩咐的手帕多绣几条。
此刻的林疏桐还不知道，她在第二天清晨就会收到二十条绣满各式花草的帕子。
听到明雪来了，林疏桐便喊她进来，她知道虽然明雪是林景桐的贴身丫鬟，但如无自己的允许，明雪绝不会擅自进入小姐的屋内，这是林景桐定下的规矩。
林疏桐在看到随明雪进来的两个小丫鬟手中捧着的东西就明白过来，忍不住叹了叹气，和明雪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被在一旁看热闹的林祗繁捕捉到了，这俩人在打什么暗号啊？
“现在天气日渐和暖，这月新做的春装和首饰都还没做完，大小姐便让奴婢送了这些来，三小姐看着挑一件去赏花会，其余留下日常穿。”
林疏桐没有推辞，就让月绣直接收下了。月绣和雪灵接过衣服和首饰，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衣服首饰价值不菲，和府中平日所供衣物差距不小，可见大小姐对这次赏花会的重视。
“三小姐，你可选好了陪你一同去赏花会的丫鬟了吗？大小姐的意思是一同去的丫鬟也代表着林府的脸面，不能穿戴的太素朴，如果三小姐选好了，好及早让纤萦轩的老板送来合身的衣服。”
除了初来乍到的林祗繁，在场的其他人自然知道纤萦轩的大名，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裁缝铺，平日里都是只给小姐们做衣服，虽然偶尔也会有制作好的成衣来售卖，但那价格也是不低。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林疏桐便指了指林祗繁，对明雪说着：“就祗繁吧。”
雪灵睁大眼睛，大声喊道：“她？”
雨蒙羡慕地看着林祗繁，哇，能穿纤萦轩做的衣服哎。
月绣皱着眉，一言不发。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林祗繁呆呆地拿手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一时之间，屋内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明雪打破了沉默，回道：“知道了，我回去禀告给大小姐，傍晚便会让松儿将衣服送来。”
待明雪走后不久，月绣忍不住说道：“小姐，还是换个人吧。你第一次去赏花会，祗繁还从未出过门，连府中的人都没认全，只有她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林祗繁在一旁疯狂点头，老板啊，我只想摸鱼，不想出差，还是这么大一项目，使不得。
雪灵也认为林祗繁应付不来，到时候各家小姐都聚在那处，林祗繁再一时兴起搞出什么幺蛾子，何止是林家的脸面问题，更关系着小姐的前程……
雨蒙想，等衣服送来，不知道能不能问祗繁姐姐借来看一看。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说到底赏花会请的是大姐姐，是大姐姐疼我才想带我去看个新鲜，没有多少人会关注我的，到时候我只是躲在一处喝茶吃点心便好，祗繁不过是跟在我身边，充个门神吧。”林疏桐慢慢地解释着，还开起了玩笑，不过谁都知道她不会再换人了。
月绣从小便在林疏桐身边伺候，每次她试图说服林疏桐某件事时，林疏桐都乖乖应下，可还是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月绣对林疏桐的规劝从来就没有过成功经验，只好改变策略，把林祗繁拖走，说要给她来一个加急特训。
林祗繁大感无辜，出差就算了，还要加班培训！
而兰溪苑这边，林景桐听了明雪的话，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摆弄着手中的印章，心里细细思索着，疏桐执意要带那个被救的林祗繁去赏花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但愿明天能如自己所愿才好……忽然瞧见身旁的明雪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便说：“怎么了，你似乎有话要说？”
明雪欠了欠身，沉默了几秒，忽然朝林景桐跪了下来，说道：“小姐，我是有话要说，希望小姐能听听我的话，即使小姐赶我出院，不，赶我出府，我也情愿。”
林疏桐似乎已经预感到明雪的说话内容，便让明雪先起来再慢慢说。
可明雪不肯，酝酿了那么久的勇气，她怕稍迟缓些就会退缩。
她稳了稳心神，吐了口气，说：“小姐，你回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