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切刚刚开始

月绣轻轻推开房门，发现林疏桐刚刚起身，连忙小跑着去扶她下床，随后唤门外的雪灵和雨蒙进来服侍林疏桐洗脸上妆，自己则去整理床被。
咦，怎么被子里是凉的……月绣稍稍迟疑，便不做他想，毕竟今天最重要的便是赏花会。
林疏桐洗过脸，接过雨蒙手中的帕子擦着脸，问道：“怎么不见祗繁？”
只见雪灵神秘一笑，悄声说：“刚刚月绣姐姐查她规矩，不想她十有九错，如今正忙着抱佛脚呢。”
雨蒙忍不住替林祗繁找补，说：“祗繁姐姐的病刚好，脑袋不好使很正常！”雪灵一时语塞，嗯，这个理由倒也行。
正在苦背丫鬟守则的林祗繁忽然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本姑娘的坏话！
“好了，别贫嘴了。”月绣捧着衣裙，催促着雪灵和雨蒙：“雪灵你还不快替小姐梳头，雨蒙你去柜子里将大小姐昨日送来的钗环珠宝拿来。”
林疏桐今日赏花的诸多细节在前一晚就已经敲定，按大小姐的意思，三小姐年纪尚小，妆容发型不需要弄得过于花哨。雪灵便只给林疏桐取少量头发，绾髻于顶，在发髻间插上一支由上百粒米珠穿缀而成的蔷薇簪子，再将余下的散于身后，让林疏桐少了几分稚气，有了些少女的柔美。
“是不是太素了些，不如再将这支并蒂芙蓉的步摇用上……”雪灵提议。
月绣轻轻摇了摇头，姐姐明月早就知会了她今日大小姐的装扮衣着，三小姐是妹妹，自然不能越过姐姐，更何况……
雨蒙倒觉得这簪子与那身粉色衣裙正相配，“不知道哪来的纱裙衣料，从未见过这么清雅的粉色，跟水似的。”
就连一向不关心这些的林疏桐都说喜欢，“见惯了那些嫣红茜色的，这颜色倒少见别致。”
对此，姗姗来迟的林祗繁刚进门就给出了一针见血的点评：“呦，这是樱花限定吗？”
还没等众人搞明白什么是“樱花限定”的时候，林景桐一行人就来到了水月楼。
林疏桐还没来得及去请，林景桐便已经进了屋内，见着林疏桐便说这裙子与她很相衬，“我当时第一眼看到这布料时就觉得你一定合适，发簪也选得好，不过你最近可是又瘦了？要好好吃饭才好，不若我将新来的那个厨子派给你的小厨房，他做的翡翠鲍鱼粥很不错。”
妹控，绝对是妹控，哇，见到活的了。林祗繁心里想着，眼睛瞥了一眼跟在林景桐身边的明月，听说和月绣是双生姐妹，长得倒不太相像，看来是异卵双胞胎。
只见明月也是一脸的无奈，大小姐平日里说一不二，处理起家中事务时那雷厉风行的态度更是让人望之生畏，偏偏一碰到三小姐，立刻冰消雪融，化作三月春风。
待雪灵看到林景桐的衣裳时暗暗吐了一口气，幸好刚刚没给小姐戴那支步摇，如今一看大小姐竟比三小姐还要素净些。林景桐身着月白绉纱裙，头上戴了一支嵌着单颗蓝宝石的簪子，不着耳饰项链，只能在衣袖间隐约看着手腕上有一只羊脂玉的镯子，细润莹白。
似是因为自己带着手镯，林景桐立刻注意到了林疏桐腕上空空，便问道：“我记得我让人送来的东西里有一对镯子，怎么不带上？”
林疏桐微微皱眉，说：“大姐姐，那东西易碎，今日赏花会多在屋外，人又多，若不小心弄坏了岂不可惜？”
林景桐一边命月绣将镯子取来，一边拉林疏桐坐下，说：“那镯子不算名贵，胜在新奇，便是磕碰碎了也不打紧。”
身旁的明月听了这话只想按住林景桐的肩膀，摇醒她这个败家大小姐，那对镯子都顶一间铺子了，你说的什么胡话，不对，你说的是人话吗？可她不能，她只能默默握紧自己的手帕。
月绣将镯子拿来，林祗繁好奇地瞅了一眼，只觉得粉盈盈的，看不出是什么料子，轻声问了问雨蒙。雨蒙也悄声回道：“我也不甚懂，只听月绣姐姐说是碧玺。”林祗繁瞬间僵住，见过碧玺穿手串嵌簪子的，做手镯的真是头次见，怪不得林疏桐说它易碎，碧玺手镯的原料该是多大一块，不愧是奢靡的封建时代。
林祗繁又忍不住愤怒，穿越的人千千万，为什么我穿越来就是做丫鬟的？就不能让我这个贫穷女大学生感受感受何为纸醉金迷的封建贵族生活吗？
若说这林景桐关心妹妹便也罢了，就连妹妹身边的丫鬟也要连带“关心关心”，在给林疏桐带上手镯之后，她便看向了还在黯然神伤的林祗繁。
只见林祗繁梳着双环髻，身上穿着的是藕荷色的罗纱裙，低头站在那里，比上次见她显得乖巧可爱。林景桐便命她上前，林祗繁可是感受过林大小姐的“亲切问候”，反应极快地上前，乖乖地作揖行礼，动作极其标准，让月绣甚感安慰，她的训练没白费。
“你陪疏桐去白府，自然也不能失礼，这个给你。”
只见明月递过来一只金镯，雕刻的是百花纹理，上面还嵌着三颗如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紫色玉石。林祗繁双手接过，磕头谢恩，不禁感觉有点悲哀，她这磕头跪地的本事学得也太快了，都快成自然反应了。
“我有几句话要与疏桐说，你们都先下去吧。”林景桐屏退众人。
明月轻轻将门关好，带领一众丫鬟便坐在院中的梨树下吃茶，一是为了不让闲杂人等去偷听小姐谈话，二是她们自己也要与屋子保持距离。
雪灵吵着要看林祗繁的镯子，林祗繁也没有扭捏，将用手帕包着置于桌上，大家都说好看。明月眼瞧着月绣等人的神色，笑道：“也是奇了，祗繁一个新来的，拿了这么大一个赏，倒也没见你们嫉妒，果然三小姐教得好。”
“领差事受赏是天经地义的，若论起来，我们三个从前不知领了多少赏，也没见祗繁嫉妒我们呀。”还没等林祗繁开口，雪灵便抢先解释起来。
林祗繁双手握拳，一本正经地说：“雪灵，你错了，我超级嫉妒你们的。”边说还边煞有其事地在那里猛点头，一下子就把周围人逗笑了。
雪灵咬着牙，捶了一下林祗繁，“你不跟我唱反调会死吗！”
哪知道林祗繁郑重其事地回答：“嗯！”
屋内的林景桐听到外面的笑闹声，对林疏桐说：“才相处这么短的时间，这个小丫头就和你这边的人这么要好，可见她性子好。”
林疏桐笑了笑，将手中的茶碗放下，说：“所以赏花会我才想让她随我去，月绣要照顾水月楼，雨蒙还小，雪灵……性子略急了些，祗繁虽然还没有完全熟悉如何侍候，但是她遇事机敏，又随和，不会有什么大的差池，姐姐放心便好。”
自己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就引得林疏桐为这个女孩说这么一大番话，可见她是真的爱重这个丫鬟，林景桐不禁想到昨日在自己面前跪下的明雪……
“我还以为大姐姐今天会让明雪随行呢。”想到白家的赏花会，想到那些名门闺秀，林疏桐忍不住为林景桐头疼，明雪的心情大概和她一样吧。
“每次都带她，别人该有怨言了，明月做事也很妥当。”明雪的话又在林景桐耳边响起。
“小姐，已经五年了，别再与自己较劲，折磨自己。”
“那人的心本就不在你身上。”
“何必再与那家有什么牵扯。”
明雪的苦心与忧虑，林景桐都明白，她也曾告诉自己，自四年前，一切便都结束了。
可是，一切终究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