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福兮祸兮难分明

连续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叶绿直奔财务部而去。
财务部在一路之隔的党校十五楼，只有两个人，由集团统一管理，所以就与集团财务部共用一个办公室。
叶绿走到电梯处，碰到等电梯的胡姐。胡姐在集团财务部多年，稳重朴实，待人随和。每次朋友圈号召捐款，她都会默默出一分力。同在一个朋友圈，只要点开捐款链接，就会跳出哪些微信好友捐了多少款的信息。叶绿每次也会默默助力，即使是陌生人。
“你回来了啊？”胡姐主动打招呼。
“回不来了。”叶绿笑着说。
两人相视而笑，没再说话。毕竟没有工作上的交接，似乎也无话可说。
其间，也碰到以前相熟的同事，叶绿正欲招呼，但多数装作没看见。厚道些的，笑笑而过。
“电梯怎么这么慢。”叶绿盯着电梯显示的数字，当一个数字显示时间稍微长点，就开始抱怨。
“快了快了。”胡姐的笑容像三月的阳光。
叮！电梯终于到了。叶绿呼出一口气。电梯门一打开，叶绿迫不及待想上前，却被人群推开了。电梯里出来一个人，非常恭敬地按住电梯门。是李永新。叶绿心里打起鼓。
“董事长请！”只见李永新弯腰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一个身材高大，背微驼，头微秃，肚皮上像挂着一个麻袋的中年男人率先走出来。他扶了扶眼镜，看也不看周围的人，大踏步向大厅走去。李永新小跑着跟上，身后还拖挂着一群人，浩浩荡荡。
他们一走，电梯立马空了。叶绿真正是松了一口气。刚进电梯，一股呛人的烟味让人猝不及防。几个女同胞不由得掩口咳嗽。叶绿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出了电梯，叶绿才发现，楼道口不知什么时候加了一道玻璃门。过道上还设了一个保安，对想要进入的陌生人员进行询问和登记。
胡姐熟门熟路将右手食指按上墙上闪着红光的指纹识别器。“听”一声，玻璃门向两边分开。叶绿赶紧尾随胡姐准备进入，突然衣服被保安一把拉住。
“你是什么人？”保安明显带着戒备。
“她是我们公司的。还没来得及录指纹。”胡姐倒回来解释道。
“就是。我是蓝凯建筑公司的。来财务部办事。”叶绿将衣服拉周正。
“主要是怕一些刁民来找领导麻烦。”保安了解到是自己人，赶紧换上笑脸。
还好有胡姐的认证和指纹，不然这第一道关卡就够她难堪的。
叶绿挺直身子，目不斜视，紧跟胡姐。将近一百米的过道，不时闪现一两个新鲜面孔，脚步匆匆，面色肃穆，眼睛盯着脚尖。像在数自己的步数。
财务部在走廊尽头。大门紧闭。叶绿随着胡姐，直接推门而入。
“好香啊。”葱香味和着卤肉香扑鼻而来。叶绿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
挤在一堆的几个女孩子全部抬起头来，警惕来看着她。手上还拿着牙签和塑料手套。待客的茶几上摆放着两碗洋芋花，一盒卤肉，一盒卤豆干。
叶绿咳嗽一声，假装没看见，径直走到何云瑞办公桌旁。
何云瑞正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数据布满报表。
“我现在没得时间。”何云瑞不等叶绿开口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您哪个时候有时间嘛？”叶绿撒娇道。
何云瑞抬起头看了一眼叶绿，“下午嘛。”然后又盯着电脑。
“下午一上班我就来找你哈。”叶绿明确具体时间，以防拖延。
何云瑞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个何部长很难搞。明明只要他发一个报表就OK的事，他每次都会搞出一些多余的事来。明明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每次叶绿都要跑来跑去跑好几趟。最要命的是，明明是他自己拖延或者办事不力导致问题不能及时解决，偏偏还将责任推到叶绿身上。
就像上次，向大勇让叶绿配合他梳理没有办手续就开工的工程。叶绿及时梳理完，制成表格，传给何云瑞审核。但他却一直没办理。期间，叶绿还很负责任地提醒过两次。直到向大勇问起这件事，他却说叶绿没有梳理出来。还好叶绿留有微信纪录。有图有真相。
此类事情数次之后，向大勇也松口了：叶绿只需要配合他，不是份内的工作，可以拒绝。
但不管怎样，工作中总要接触，还需要他配合。叶绿逐渐总结出一套应付的方法：凡事留下痕迹，面对面接触尽量示弱，工作进度及时报告领导。
“胡姐，先走了哟。”几个女孩还在埋头苦干，叶绿跟胡姐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出门时将门轻轻带上。
走出党校大楼，叶绿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白云在飞，鸟儿在歌唱，蝴蝶在恋爱，蜜蜂在嬉戏。青山如瀑，绿水欢腾。
万类霜天竞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