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命，死亡，腐烂，永恒循环

天竺的变化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系列微不足道的征兆。
比如天气变得干燥无比，本该为天竺带来充沛降水的印度洋暖流似乎无法驱散笼罩这片大陆的燥热。
苍蝇变得更多更大，繁殖的速度也更快。但这些东西在天竺本就随处可见，就连号称“小魔都”的勐买到处都能看到成群的苍蝇黑云一样嗡嗡乱飞。
花草树木生长得愈发茂密，城市绿化带也突然开始疯狂地生长，小树在短短几天内便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更加诡异的是，这些树木样子也变得十分怪异，扭曲横生的枝杈，布满真菌的树干。看得久了让人从心里觉得烦闷不适。
可这些信息在天竺根本不会有人关心。他们宁可关心羊或者蜥蜴的产后恢复，也不会关心身边的树木发生了什么。
但说实话，就算他们真的重视了这些奇怪的现象，也无能为力。因为随着口罩问题的大爆发，天竺各地的医疗体系已经全部崩溃了。每个城市都是半数以上的人感染，氧气价格飙升到一个极其夸张的地步，火葬场的生意可以排到十年之后。所有城市到处都是架起的篝火和正在焚烧的尸体。
一些来不及焚烧的便直接丢进圣河之中。一时间，数千里的圣河两岸随处可见浮漂。
但是自从树木开始变异式地生长以来，死亡的人数突然间急剧降低。
媒体上一片欢庆，有人说这是沐浴牛粪的功劳，有人说这是圣河的功劳，还有人说这是天竺无与伦比的优越制度产生的奇迹。
但却没有人报道，那些没死的病人面临着怎么样诡异恐怖的现状。
一部分人身体发着高烧，体温甚至高到令人惊诧的程度，浑身都像被火热的血液烫红。但这个人却居然仍然活着。
有的人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出了血，甚至咳出了内脏的碎片，吐血不止。但这些人仍然活着。
有些人开始浑身溃烂，皮肤开始发绿流脓，其下的血肉变得坏死惨白，器官成片枯竭，但这些人却仍然还活着。
无论遭遇何种恐怖的疾病折磨，感染者们却仍然在活着。
他们挤满了医院的各个房间，甚至是大街小巷。目睹这一违反科学常识的现象后，恐惧开始滋养。
首先崩溃的是医护人员。他们躲藏在避难所和各自的家中，恐惧地看着窗外因为各种恐怖疾病而痛苦不已，又求死不得的人。整个城市里到处挤满了无穷无尽的病人。
第二天，医疗体系已经没有服务人员了。病人越来越多，而且，连为他们治疗的器材和药剂也突然腐坏变质。即使是在极低温的环境之下很多药品都无法避免的腐坏，莫名其妙的滋生出无数诡异的真菌。
第三天，大量的小河开始干枯，滋养了天竺文明的圣河的河水也开始变得发黑发红。
第四天和第五天，情况愈发恶化，再也没有幸运的人，疾病平等地缠上了几乎每一个人。
有的人在绝望之中选择了自杀，有的跳楼有的服药，但无论死法如何，他们随即就会再度复苏，茫然地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
城市已经彻底崩溃，病态的真菌和藤蔓随处可见。饮水已经枯竭，水龙头只会喷吐出猩红恶臭的液体，任何有理智的人也不敢喝这种水。干渴折磨着所有人，折磨着世间万物。
然后到了第六天的傍晚，天降大雨。
所有已经被折磨得麻木地病人用自己最后的力量走到街道之上，仰头痛饮着这从天而降的甘霖。大雨无私而又慈祥的浇灌着百病缠身的世间万物。
无穷无尽的高烧和病痛早已让他们精神崩溃，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雨水的诡异之处。
每一滴雨水一旦进入口中，马上变得乌黑如墨，粘稠无比。
很多人在暴雨中勐然倾倒，黑色的雨迅速加深了他们身体疾病的症状。皮肤剥落，血肉溃烂，内脏中流淌着恶臭的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