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成年的第一步

不管怎么不想面对，高考总会在它该来的时候如约而至。无论成绩好坏，总有人紧张焦虑，有人镇定从容；有人重视万分，有人云淡风轻；有人盼着结束，有人等着开始。
前后加起来不到24小时的答题时间结束后，人们的注意力从考场内转移到了考场外。在经历了三天的举国沸腾，直至录取通知书下来，最后一波余韵也烧完殆尽后，整个高考月才开始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
当然，言谖草最后并没能考上莘学园，这也是众人意料之中的结果，她自己更是对自己的能力心里有数。
她报了本市的C大，一所普通院校的国际贸易专业。对数字和经济学极不敏感的她之所以选择C大的国际贸易专业，完全是看中它的地理位置——市内离家最远，她甚至决定要选择学校住宿。
“什么？你要住校？”韩母有点难以置信：“好好的，怎么忽然要住校了？”
“学校离得远啊，每天回家路上就要耗好久，早上又得很早起来，这样我的美容觉就睡不成了。”言谖草撒娇道。
一旁的韩父开口说：“你如果怕等公交车耗时，那就买辆自行车，或者电动车还是摩托车也行，这样就不用担心赶不上了。”
“不不不，不行。爸爸你也知道我这人毛手毛脚的，到时候刮到人家私家车，或者碰到路人，那可麻烦了。”她连连摆手，不敢想象自己骑车上路的场景。
“再不然，你选择一家离家里近一点的学校也可以。”
“爸妈，我已经成年了，你们还担心我在学校照顾不好自己吗？再说，没住过校的大学时代是不完整的……”
“你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韩母打断她的长篇大论，有些气恼：“你好好跟我说清楚，怎么就要住校了？是在家里住得不开心吗？”
“哪是啊！”言谖草吓一跳，赶忙表达自己的“忠诚”，说：“从小爸爸妈妈待我就跟亲女儿一样，我很爱你们的！
“我就是想体验一下住校的感觉而已，每个周末都可以回家的呀，又不是远走高飞，妈妈你别那么紧张嘛。”她扯扯韩母的衣袖，委屈巴巴的。
韩子煦看着她，凉凉笑了笑：“长进了，现在学会用哀兵政策。”对他来说，只要她还是在这座城市，那她住校或者走读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他在意的是，明明是一个慢热而且不太喜欢熟悉陌生环境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决定要住校。
臭啊煦！言谖草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你就是确定要住校了？”韩父严肃问。
言谖草正了正色，说：“我希望。我想尝试一下，毕竟总有一天，我得习惯一个人生活。”
看她表情郑重，语气坚定，韩父韩母都知道她必然下定决心了，也认为，她考虑的没错，毕竟一个人还是得学会成长，于是便不再劝阻。
唯有韩子煦，用审视的目光望了她许久。
大学开学那天，言谖草拒绝了韩父韩母要送她到学校的要求。“爸爸妈妈，我都几岁了，不会把自己丢了的，你们就放心吧！我行李又不多，就几件衣服，周末还会回家的呢。别人要是知道我住本市的还拖家带口去报到，得笑话我了。”
韩子煦从她手中提过行李袋，对韩父韩母说：“爸妈，我送她去。”
言谖草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不是也要回学校吗？”
韩子煦没有多做解释，只回了一句“走了”，便“绑架”她的行李外门外走去。
韩母顺势叮嘱着她：“快去吧，啊煦跟你去也好，提提行李搬搬东西的。我们也放心。”
她又不是去参加劳动大会，入住个宿舍有什么东西好搬的？
言谖草无奈点头：“好吧，那爸妈，我走啦，周末再回来。”最后招了招手，她给二老露出一个安抚的笑，随即转身出发。
看到韩子煦提着行李袋，站在电梯门前等着她，嘴边还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言谖草不禁偷偷吐了吐舌头。这家伙什么事都总是看起来了然于胸的样子，真的是又讨厌又……吸引人。
“为什么非得住校不可？”韩子煦冷不防开口。
“哈？这个……之前不是说过了。”言谖草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她以为这个话题在上个月讨论之后就已经结束了。
他透过光洁如镜的电梯内壁睨了她一眼：“虽然你之前的借口在我听起来实在是拙劣，但爸妈他们相信，我也就不戳破了。”
言谖草嘴角微微抽了抽，这人自负就自负，干嘛还非得踩她一下。
“言谖草……”他笑得很温柔，说道：“我希望，你的脑子以后能装点有用的东西。别再想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意思是，她脑子以前装的都是没用的废物吗？言谖草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捍卫一下自己，于是她正打算开口反驳。
“嗯？”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深呼吸一口气，她最后应了一声：“知道了。”算了，从小到大她也没有几次能说赢他，今天开学第一天，还是别给自己找堵。
“很好。”出电梯前，他奖励般拍拍她的头，然后满脸笑意地迈步走出去。
他们坐上公车，遥遥晃晃俩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
自由。
这是言谖草从第一步踏入C大校园后，唯一的感受。没有统一的校服，没有到处可见捧着课本狂啃的同学——当然，有可能今天是新生报到时间，各类学霸还没机会展现自己。
但对言谖草来说，这样青春自由的气息，让她对即将到来的几年大学生活，变得十分期待起来。
韩子煦看她满眼放光，几乎不用多考虑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淡淡地感慨了一句：“无知真好啊。”
“什么意思？”他话里有话的样子，让她满心的期待转眼变成郁闷。
“没什么，走吧，去看看你的宿舍。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参观女生宿舍。”他朝她投去感激万分的笑容。
瘪瘪嘴，言谖草讽刺说：“只要你愿意，估计大把女孩子邀请你进她们闺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