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生父生母

四个女孩时而低头窃窃私语，时而往她那边望去，但女人似乎不在乎，她只专注于言谖草的反应。
“小草……你，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可以谈谈。”她近乎哀求。
云纾雪三人看着惊慌失措的言谖草，再互相看了一眼。
叶叶率先开口：“这位阿姨，虽然你想跟小草谈的可能是私人问题，但是，你到底是谁？你不说清楚的话，我们是不可能让自己的朋友单独跟你走的！”
女人有些急切：“我不会害她的！”
“抱歉！没道理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她出生到现在唯一的一次伤害就她亲生父母给的，你觉得你的话能保证什么？”叶叶有些尖锐地回道。
她一说完，云纾雪跟小艺都意有所指地看向对面的女人，言谖草则神色复杂皱着眉。
叶叶的话并没有明指什么，女人却一脸愧疚：“我……我很对不起！”
“阿姨，”对于女人的愧疚，云纾雪完全不苟同：“你的对不起代表的是什么？”
她渐渐开始有点生气，不能理解如果女人是言谖草的生母，为什么三翻四次私下找到她的时候都不干脆地承认？如果不是，为什么又不愿表明身份？
在言谖草已经习惯现在生活模式的情况下，这样模糊不清的态度，除了可能对她造成心理上的二次伤害之外，云纾雪不认为还会有什么好处。
就连平常软糯的小艺，此时也一脸郑重地说：“不管您要跟小草谈些什么，我们都不可能让她单独跟你走的。”
言谖草看着身边的好友，眉眼缓缓舒展开来，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恐慌有点多余。
她不再沉默：“阿姨，我想我们可能确实需要谈一下。但如我朋友所说，我不愿意单独跟你走。”
“可是……”
“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厅吧，当然因为我们还是学生，所以费用得麻烦你承担。不过如果你拒绝我几个朋友一起的话，也就不会有费用的问题了。”
“……好吧。”
现在是周五放学的时间，咖啡厅内客人不少，三三两两一桌，只偶尔传来杯盘碰撞的脆响以及嗡嗡低语声，比大街上安静许多的环境，让人的内心也跟着平和下来。
云纾雪三人最后并没有真的凑上前跟言谖草一桌，去硬掺一脚，毕竟那是她自己的私事。等她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如果愿意的话她日后自会找机会跟她们解释，此刻云纾雪等人只是想保证她不会受到什么伤害而已。
因此，三人挑了个离她们有些距离的位子，既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但又可以看清两人的情况。
言谖草远远地给了舍友们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转头对女人说：“好了，阿姨，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可以说了。”
“我……你有一帮好朋友，真的是好朋友。”女人顺着她之前的视线望向几个女孩子。
言谖草点点头笑说：“确实，我很幸运。”接着便不再开口。
女人见她不再搭话，不禁感到尴尬。
一阵漫长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中间，而言谖草似乎不甚在意，她自若地用吸管搅着眼前的奶茶，欣赏着杯中旋起的窝流绵顺滑腻的视觉效果。
最后，还是女人开口打破沉默：“我……虽然这可能有点姗姗来迟，但是，我，我确实是你的亲生母亲。”
所幸前不久在舍友的暗示下，言谖草已经了有一定的觉悟，心里不受控制地隐隐冒出一个答案。所以现在听到对方这么说，她除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后心里感到释怀之外，倒再没有多大的震撼。
“我不懂，您怎么能确定，我就是您要找的人？”话音刚落，言谖草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个无谓的问题。
果然，女人说起上次的团建活动。
“上次，你们在客栈的时候，我听到你一个同学喊你的名字，一开始只是，只是不确定，所以想先来打听一下。后来看到你的时候，就不再怀疑了。”她看着言谖草那张跟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样的脸庞，想到以前的光阴，心里隐约涌起丝丝苦涩。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去做个鉴定。”
言谖草想了想：“不管我信不信，既然您说是我的生母，这个鉴定还是去做比较好。这对我们彼此都负责。您，同意吗？”
“好好！是的，应该应该！”女人连连点头。
又考虑了一会儿，言谖草再度开口：“嗯……我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好奇问一下，当初是发生什么事而导致，导致我们分开的？”
大概是对以前的事情依然不能释怀，女人脸色有些不自在：“当初我们一家外出，你……因为我们的疏忽，跟你走散了，报了警也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忽然有你的消息。”
“那……”言谖草试探问：“听说您是客栈的老板娘，那那个老板伍叔他……”
意识到她想问什么，女人掩饰不住露出窘态。她硬着头皮说：“他、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啊……
言谖草说不出心里的感受，有些百味掺杂。
知道伍叔不是生父，又忽然得知生父其实已经过世，她心里顿时如同被挖空了一部分，遗憾的感觉让心脏微微刺痛，而且眼眶同时涌起一股股热辣辣的浪潮。
她想过无数次得知亲生父母消息时候的情形，最恐惧的便是他们已不在人世。她在韩家过得很好，所以可以接受所有被抛弃被分离的理由，只要想象着亲生父母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过得很好。
意识到有可能是自己生母的这位女士过得还不错，她下意识地就认为生父必然也过得很好。完全没料到……
她紧闭双眼，深呼吸几个来回，静待情绪缓缓平复，然后她睁开眼：“那您上次给我的东西，是……是我父亲留下来的遗物了，是吗？”
女人点头说：“这是你出生的时候，你父亲就说要留给你的东西。你、你走丢之后，我一直保管着。能亲自交给你，也算了了你父亲的心愿。”
“谢谢！”知道这样的道谢很怪异，但言谖草考虑不上那么多。“我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言书语。他是个教师，你的名字就是他取的，他总说，谖草忘忧，希望你能一生无忧，平安快乐。”
言谖草试着在脑海中勾勒一个形象，想象着充满书卷气息的父亲，慈爱地抱着年幼的她说着“谖草无忧，希望你能一生无忧，平安快乐。”的情景。虽然对父亲的具体样貌已经毫无印象，但她此刻依旧能感觉得到厚重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