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沉鱼（二）

朝露慌了手脚，正犹豫之际，金宝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擒住，又低声道，“朝露姐姐，你若不想有事，今天的事就当做没看见。”
“太子殿下！”朝露双膝跪在地，拼命朝那少年磕起头来，“您饶了太后娘娘……”
“辰儿，祖母不过一时受人蒙蔽，你……你怎可动了杀心？”刘太后颤抖着手指着眼前的清瘦少年。
“受人蒙蔽……当年母妃也是这么求你的吧？”少年招了招手，徐子辅便前接过他手中的茶盏，又从袖中取出一颗黑色药丸放进去，茶水瞬间变成墨色，片刻后又恢复成原本的颜色。
眼看着死亡迫近，中年妇人惊慌失措地扯下头的簪子，指着李辰呵斥道，“你们……休想动本宫！”
徐子辅朝小福子和金宝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前将人死死按住。
金宝又点了太后颈部的几个穴位，刘太后瞬间像死鱼一般张开嘴，动弹不得。
徐子辅走前，将茶水灌入她口中，一滴不剩。
又等了片刻，金宝解了刘太后颈部的穴位，几人从软榻前退下来，朝李辰复命道，“太子殿下，事情已经办妥了。”
白衣少年朝桌案的方向看去。
刘太后眼神涣散地趴在桌案，眼珠一动不动，只有手掌和嘴唇还在一张一合，能看出她此刻非常痛苦。
少年走到坐榻旁，见那中年妇人动弹不得，便壮着胆子凑前去，在她耳边不紧不慢道，“太后，孤不怪你杀了你的亲侄女，只怪你……杀了我的母妃！你明明可以将她关在冷宫中一辈子，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
刘太后闻声，忽大张着嘴喘气，眼前又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
她高高在地站着，刘妃披头散发跪在地，小福子端着鸩酒，逼刘妃喝下，木门后的黑暗中躲着一个小小的瘦弱身影。
那好像是……三岁的李辰。常听人说太子早慧，原来是真的，他记得当年的事……
罪与罚相当，这一辈子她认了。这么想着，刘太后便一捏手心，合了眼睛。
李辰见她合眼，握紧了手心。即便如今登高位，他仍旧最怀念当年在冷宫中与母妃一起度过的时光，若是母妃不死，即便长在冷宫中也是一件幸事，当不当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徐子辅前，小声劝道，“世间事多有取舍，殿下节哀。”
李辰抽回思绪，走下台阶，经过朝露身边时，朝地的宫女道，“看在你当年曾经为母妃求情的份，孤今日饶你一命。”
金宝又赶紧斜睨了朝露一眼，吩咐道，“去给太后娘娘把头发梳好，若有人问起今日的事，知道该怎么说吧？”
“是……”朝露难掩伤心，擦了擦眼泪回答道，“太子殿下来看过太后娘娘就走了，午后太后娘娘午睡了一会儿，突发心绞薨了。”
“嗯，起来吧。”李辰满意地点点头，便带着几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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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紫宸殿中。
李研迷迷糊糊地醒来，由千重服侍着洗了一个热水澡，刚换一件天蚕丝睡袍，懒懒靠在窗前的软榻出神。
“哦？皇后赐死了惠妃？”男子面容憔悴，两颊凹陷，隐隐还可看出从前的俊朗面容。
脑中还是不大明白，自己只不过睡了一觉，大明宫中怎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