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殿中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皇后身后的隔帘传出了声音：“计划可行，但人却……”
他顿了下，抬头看了眼徐皇后，斟酌了用词，开口道：“不可信。”
听这古井无波的声音，你就会发现，他就是在慕容月进来之前的那个黑衣人，原来他竟一直没有离开，隐在暗处。但从皇后见怪不怪的反应来看，她定早已知晓，且已经习惯了的。
“哦？”徐皇后这下对凉夜回答的是什么答案倒并不是多在意了。
要知道，凉夜除了听他吩咐，为她办事之外，无论她怎样逼他，扰他，为难他，他从不会主动议论宫中之事的。今日倒叫她稀奇了，他竟然会回答自己了。
她有心挤兑他一下，以报多年他让她吃瘪之仇：“你今日但是稀奇了，竟然会回答我了！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凉夜被皇后这么一挤兑，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不自然，他后知觉的也感到了自己的不正常，他竭力将自己陌生的情绪忽略，面无表情的道：“娘娘若无其他事，属下就先退下了。”
他嘴上说着自己是属下，但姿态却并不显低微，似只是对皇后简单的陈述。
皇后见他立即要消失了，也不敢在故意挤兑他了：“好了，我说笑的，你别在意。”
“等下我修封书信，你替我送杨徐府吧！”
说完，便朝着书桌那个方向走去。
见徐皇后谈起了正经事，凉夜也不再那么紧张了，缓了缓神色，对她说：“好。”
只是……
“常嬷嬷不可信。”见她还是要往徐府里送信，他就知道，他还没有放弃收养皇子的想法，他思虑了下，觉得还是得提醒徐皇后，免得她被人利用。
走在前面的徐皇后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凉夜，用着不怎么着调的语气问他：“怎么，你不放心我？担心我啊？”
徐皇后虽然已是半老徐娘，但毕竟年轻时也是有名的美人，曾经的风韵此刻乍现，一双水眸盯着凉夜，像是要看到他心里似的。
凉夜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无规律跳动着，快要窒息似的，他想要逃离这里，就好似只要离开皇后，自己就会正常了。
在他即将暴走之际，好在皇后的声音又传了来：“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虽说常嬷嬷不可信，但她有句话说的不错，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剩这最后一条路了。”
“凉夜，你原是个江湖人，不懂这宫中的是是非非，若不是我的缘故，你也不会卷入到这些肮脏的的事情中来。对于你，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哪天想开了，不想跟在我身边了，那就走吧，我永远不会成为束缚你的牢笼。”
“且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不止是我的事，还关系着我徐氏一族的兴衰荣辱，哪怕再危险，我也不可以退。”
说完最后一句话，徐皇后再也不看凉夜，转头就向前走去，像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凉夜的变化似的。
凉夜看着徐皇后的背景，不禁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眼中浮现出一丝苦涩。
她什么都不懂，让他甘愿为她马首是瞻，赴汤蹈火的从来就不是这座宫殿，也不是她的救命之恩。这世上能困住他的，从来就只有她——徐贤静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