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实话

梁沫绾看了看这个和自己应该差不多大的男生，心里除了同情，更多的是佩服。能够心思细腻找到蛛丝马迹，还能在众目睽睽下逼得任母说出实话，就这份沉稳一般人也学不来。
戏也看得差不多了，梁沫绾知道有这么多人在场，今晚的事儿任父有通天本身也摆不平了，不管任母有没有亲自参与到那件事中，警察会给出答案。而且对于任芳菲来说，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够让她难堪的了，所以梁沫婠也不想落井下石，再去和她计较。
扯了扯身边余叔叔的衣袖，梁沫绾悄悄道了别，然后给张明明和霍于归做了给闪人的手势，打算先行离开。
张明明因为要和父亲一起，所以就没有和他们一到，剩下梁沫绾和霍于归两人向大门走去。屋外的冷风瞬间将身上的热气褪去，梁沫绾拢了拢羽绒服，缩成一团跟在霍于归身后。
突然，身前高大的身影停了下来，埋着头走路的梁沫绾直愣愣的撞了上去，差一点摔个屁股蹲。
“你怎么停下来了。”梁沫绾站好，抱怨着，“差点就摔倒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霍于归转过身来，盯着梁沫绾。
“啊，你打电话了？”梁沫绾将手机掏出来，然后打开，果然，数十个未接，一大半都是霍于归的。自知不对的梁沫绾嘿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讨好着，“这不是手机被弄成静音了吗，没有听到。你找我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吗？”
霍于归没想到自己火急火燎赶过来，担心万分，对方却是迷糊到手机没有调声音。眼见着梁沫绾开始哈着气暖手，鼻子也冻得红彤彤，霍于归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围在梁沫绾的脖子上，只让对方露出了两只眼睛。“走吧，先上车再说。”
鼻腔里熟悉又陌生的气味，瞬间让梁沫绾大脑宕机，像提线木偶一般跟在霍于归身后，没了思考。
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梁沫绾走得慢，霍于归二话不说拉起梁沫绾的手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被握住的手，像是烙铁一样，烧红了霍于归的耳根子，也烫热了梁沫绾的双颊。直到坐上车，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霍于归终于再度开口打破了沉默。“为什么要过来？”
“她邀请了我，所以我想……”
“我想听实话。”霍于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以从未有过的严肃盯着梁沫绾，似乎是期待，又似乎想要逃避。“我知道那些都是你的借口。”
梁沫绾沉默，她知道霍于归向来聪明，应该是猜到了，所以敷衍绝对不是办法。脑瓜子飞快的转动，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是不是因为我？”霍于归叹了一口气，“你真想要知道那些事情，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梁沫绾一愣，果然，霍于归什么都知道。不过既然话口都到了这里，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你会告诉我吗？”
这次轮到霍于归不知如何作答了，那些事情就像尖刺一样，深深的扎在自己的心上，伤口不能闭合，虽然鲜血止住，但是依旧隔三差五抽痛。以往别说分享，就是自己也不愿意多想那些事情，可是此刻，柔和的路灯透过车窗洒在梁沫绾的脸庞上，竟然让霍于归有了宣泄的念头。
“你想知道什么？”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梁沫绾宛若星辰的眼眸，沉沦在里面，甘愿将自己的伤掀开让对方观看。
原本以为霍于归绝对不会答应的，梁沫绾准备了一大堆劝说的话，现在反倒是没有用了。“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是看到了吗？不学无术的二世祖。”霍于归似在自嘲一般，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不敢和梁沫绾对视。
“我也想听实话。”梁沫绾直接双手攀上霍于归的脸颊，强行让四目相对。“霍于归，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你的学习成绩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能告诉我吗？”
“你怎么知道的？”霍于归没想到梁沫绾最先问的是这个问题，他只当对方会好奇母亲的离开，以及落水的事儿。
“两次考试的卷子一对比，我怀疑你在刻意控制分数，所以上次借口用你手机给鹿当当发消息，实际看来里面的文件。”梁沫绾没有隐瞒，有一说一。“而且我去过你的书房，也翻看了你的书籍。虽然你刻意不在上面留下太多痕迹，但是真正核心和重点的地方你还是会忍不住批注。”
霍于归没有反驳，他早该想到，梁沫绾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到底是女生，所以心思细腻，能够找到蛛丝马迹也未尝不是不可能。“是，上次的摸底考试，我自己单独做了一套，分数应该和你们差不了太多。”
梁沫绾惊得差点忘记该说什么了，“那为什么你要瞒着所有人？是不是因为司俊贤？”
“呵。”霍于归似乎不太愿意听到这个名字，“你竟然还知道他，是任芳菲告诉你的。”
见梁沫绾点头，霍于归心里将任芳菲骂了个透彻。“司俊贤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我当初就答应过他，绝对不会和他争一分一毫。”
虽然霍于归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梁沫绾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愤怒和不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霍于归愿意自己平庸也不反抗呢？按着霍于归的性格来说，他虽然不是刺儿头，但也绝对不是没有血性的。能够让他这样听话，一定是什么事情拖累着他，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直觉告诉梁沫绾现在不是继续问这件事的时候，霍于归一定不会告诉她，好好的机会不能白费，所以她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能告诉我那个暑假的事儿吗？你和罗大勇为什么会闹翻？”
霍于归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着从何说起。
“我想大概的事情鹿当当已经告诉你了，我们的一个同学落水了。”霍于归捏了捏拳头，似乎在给自己勇气。“罗大勇喜欢她，所以当时我们露营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想要策划一场表白。”
“表白？”梁沫绾有点被雷住，初中毕业的小朋友就这么时髦吗。
“对，蓝予烟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花，就是后来任芳菲转学过来都没有撼动她的位置。罗大勇很早就暗恋蓝予烟，但是一直害怕打扰到她中考，所以考完试才开始策划表白的事儿。蓝予烟却在罗大勇告白之后拒绝了他，说心里喜欢着另外一人。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罗大勇心里难过。原本我们以为表白失败就是最差劲的事儿，哪知第二天一早蓝予烟就落水了。当时和她一起的任芳菲吓得赶紧找我们帮忙，可是我们去的时间太晚，已经错过了救人的最佳时机。罗大勇不管不顾要下去，被我拉住了。”
说到这里，梁沫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罗大勇一定觉得要不是霍于归拉着他，蓝予烟也不会死去，所以这才将伤痛强加在了霍于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