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有扶苏隰有荷

夷水上浮着一叶扁舟，老船夫立在船头撑篙，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坐在船尾戏水，舟中央摆了一把紫竹躺椅，懒懒地靠着一抹鲜红的衫子。
“小舅，你快起来，树上好像有人诶！”舟尾的少年指着远处挂在树上的姜佾喊道。
红衫子抖动了几下，从底下钻出个着素色中衣的男子。极好看的眉目，偏偏带了一丝邪魅的张狂。
“不是让你不要吵我吗？”被叫做小舅的男子斜睨了一眼少年。
“可是你都睡了好几天了。小舅，你说带我出来玩儿，但你只知道睡觉，我好无聊的！”少年嘟着嘴撒娇，说着便要扑将过去，却被那件红衫子拂开。
“那你回去便好了，我又不拦你。”
“哼！”少年把船上堆着的虾抛到水里，溅起一片涟漪，背对着他蹲在船头生闷气。
“小公子，可不敢再扔了，再扔就没了。”老船夫听着二人闹别扭忍不住发笑。
“偏扔!谁让小舅整日只知道欺负我。”少年仰起脸，清秀的面容带着孩子气，说着，又抛了一只虾子入水。
山木一边撑篙，一边劝道：“三爷身体不好，您就别闹他了。您想想，这么多长辈里，谁待您最好，还不是三爷吗？您不也该体谅体谅他？”
“可是……”，少年委屈地点着指尖，又咬咬下唇，带着哭腔，“小舅~”
“木叔，靠岸吧。”男子一边说，一边裹了衣衫，坐了起来。一头披散的黑发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偏偏几根银发杂在里面，让人猜不出年纪。
“诶？”少年愣了一下。
“还不上岸？”
“小舅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少年傻笑着跟着上了岸。
此时姜佾还躺在树上，“咚”的一声，一串熟透了的果子，从树上掉下来，正砸在姜佾的脑袋上，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被砸得生疼的皮肉。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斑驳的洒在她身上。脑袋还是沉沉的。摘了几串果子，她才笨拙的从树上爬下来。呆呆的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又爬回了树上。不一会儿，又爬了下来，坐在树下发呆。
“小舅，这女子长得颇好看，可怎的有几分呆傻？”少年看了半天，转过头跟阿植说话，却见他嘴角含着一抹笑意。
“你看见树上的果子了吗？你若是吃上几个，怕也要成个呆子。”阿植笑道，“不如，摘个给你尝尝鲜？”
“这果子有毒吗，小舅？”
“说有毒也算不上，只是吃多了会犯迷糊罢了。”
“那倒是可以带回去给四哥五哥尝尝，嘿嘿嘿~”少年一脸阴险的笑。
“小舅，等等我啊！”等少年回过神来才发现阿植已经走了好远了。
姜佾听到有脚步声，抬起头，一抹鲜艳的红便漫进视野。
“你坐在这儿干什么呢。”阿植蹲在她面前问道。
姜佾有些不知所措地摇头，眼睛大大的，里面有晶莹的阳光闪动。
“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吗。”
姜佾诚实地摇了摇头。
“还记得自己要去哪儿了吗？”
她又摇了摇头。
“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愿意把你手中的果子分我几颗？”
姜佾咬着一口果子，拢了拢衣袖，把果子又往深了藏几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阿植只觉得好笑，拿手指戳了戳姜佾的小圆脸，道：“既然如此，便随你了。”
“小舅，怎么办？”阿凉担忧地开口，“这个姐姐被果子毒傻了……”
“你说怎么办呢？”元植笑着问阿凉。
三人围着姜佾讨论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一来，此地虽靠近钟黎城，然而地处人界与妖界的分界线，一向混乱得很，放一个傻乎乎的漂亮姑娘在这里着实不安全。其二，说来奇怪，一向不喜欢女子的阿凉对她似乎格外有几分兴趣。其三，元植心情不错。再加上，他们此行虽然路途较远，但是尚算安全。于是乎，三人一合计，便把姜佾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