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赴宴

看到大娘的眼神由担忧变为惊恐，林风眠落寞地转身离开了。她牵着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一群孩子互相追逐嬉戏着经过她身旁，她解开油纸包上捆扎着的细绳，将里面的绿豆糕分给了孩子们。
孩子们笑着闹着跑远了，林风眠拍掉手心中的糕点碎屑，怔怔地对着他们的背影出神。
她也曾这般快活过，可惜时光易逝。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把在街角吠叫的白毛小狗染得金黄，几个手里拿着画像的青莲教徒出现在了林风眠的前方。
她看到那宽大罩袍上的蛇图腾，心里止不住地厌恶，这些家伙跟毒蛇没什么两样，老百姓恨他们恨得牙根都直痒痒。
“爷，我真没见过画像上的人，王大，你哪只眼睛看见这人在我的店里买东西了！爷，求您饶命！”
一个教徒把刀架在胭脂铺老板的脖子上逼问着他，林风眠只是站在胭脂铺外往里头瞧了瞧，根本就没进去，倘若这老板因此而送了小命，实在是她的罪过。
“喂，放了他，我在这儿。”
那些教徒对林风眠恭敬地拱手作了个揖，听罢他们的话，林风眠冷笑了一声，跟他们回到了林府。
今日阿爹又在府内宴请了西夏王子及其随从，她向来不愿意参加这种无趣的宴会，阿爹也从来都不会强迫她，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让她入席。
阿爹在歧路上越走越远，下的赌注也越来越大，上次他已经把自己赌进了诏狱，这次难保不会拿她去交换一些利益。
她本不想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父亲，可午夜梦回时，她总能看到阿瑶站在帷幔深处对着她无声流泪。
林风眠刚进府那两个丫鬟就贴了上来，说是要带她去梳妆打扮，她大声呵斥了她们，她鲜少对下人疾言厉色，那两个丫鬟果真被吓住了。
她穿着那件落满灰尘的淡绿色长裙大步流星地迈进了门槛，惹得在场的宾客议论纷纷。
“爹，我来了。”
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林风眠一直都没有改口，始终都亲昵地唤着父亲“阿爹”，在旁人看来可能这两个称呼可能无甚差别，可对林风眠来说，这代表着她从此和父亲有了隔阂。
“既然来了，那便入席吧。”
林悬明脸色铁青，他知道女儿是在诚心给他难堪，但这毕竟是家事，宴会上外人太多，他实在不方便教训女儿。
“眠儿，到娘这里来。”
林家主母莫雪赶忙将女儿招呼到了身边，她嗔怒地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林风眠想开口说些什么，还没出声嘴里就被塞了只红烧鹅腿。
林风眠最爱这种赤油浓酱的菜，她像野兽般用牙齿撕咬着鹅腿，莫雪用手扶住了额头。
她不是不懂怎么优雅，只是不愿意当任人摆布的傀儡。
对面坐着的那个蓝眼金发的少年应该就是众人口中的西夏王子乌斯曼了，她这样做就是为了恶心他，顺带着让父亲的期望落空。
“咳......”
因为吃得太急太快，一大块鹅肉卡在了林风眠的嗓子眼里，
她拎起酒壶用嘴对着壶嘴吨吨吨灌了大半壶美酒，又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众人见状皆瞠目结舌。
那块油腻腻的鹅肉终于被林风眠吞进了肚子，她看着桌案上的满盘珍馐，忽然觉得很是反胃，再生不出半点想要进食的欲望。
她搁下手中的银筷子，开始在心里琢磨其他能让父亲难堪的法子，忽然之间，她看到了面前喝剩的半壶残酒。
酒是个好东西，能解千愁，也能失足成千古恨。
既然要喝，那就索性喝得更尽兴些吧。
“各位，嗝，今夜我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