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尺小讲台

冯天明至今还记忆犹新，从座位到讲台有二十步，而自己却走了两百步。
“冯天明，你刚转学过来，先给同学们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方老师侧身落坐在冯天明座位上低着头提醒他。
此时，她的焦点已聚集在冯天明未合上的笔记本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多出的三个问号，给了她更多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室外蝉鸣声此起彼伏，这群翅族隐士用了十几年的隐忍，才换来重生的生命之曲，方红顺着思绪稍稍了悟了“何处惹尘埃”……
教室里异常安静，静的与外面的蝉鸣格格不入。
方红的思绪一下被拉回了当下。
讲台上的男生，个子高，肩膀宽，一件白色圆领衫恰好衬托出身材的挺拔。
小小三尺讲台下满是期待，讲台上则低头自沉，好似一个被时光放逐的人。
方红没有料到他会三缄其口，从他优良的成绩报告单来看，性格层面会多一些开朗，毕竟市区二中的互动氛围优于北山乡完全中学。
“冯天明，深呼吸放轻松，和我们说一说你的故事，底下坐着的不是考官。”
逼其直面现状并作出改变，即使微乎其微，也要推着他迈出第一步，方红决定主动出击。
“抬起头让同学们认识一下你，我们将在一起度过一年的学习和生活时光，我可不想在路上把手拍在一个陌生人的肩上……”
“呵呵……”零星几个笑声跳出来。
“好笑吗？”方老师微微斥责。
冯天明缓缓抬起头，一束束期盼的目光向他投来，期待、好奇、诧异……夹杂些无聊。
不出意外，他那双无处安放的眼神开始四下躲闪、漂移。
最终它找到了理想的栖息地，那是教室后方一面空白的黑板，也许是在上个学期期末被某个同学自行擦净的黑板，一个在新学期等待被设计被书写的黑板，它终将会以黑板报的形式，向人展现出全新的内容和色彩。
“我叫冯天明……”异常吃力的五个字，终于迸发出来，但有胜于无。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冯天明与内心做着抗争。
“我是刚转来的，从……从区二中转来的……”
在冯天明看来，此时的说要比写难上成千上万倍，他甚至想到了请求，请求老师和同学允许将自己书写出来念给他们，而此刻站在讲台上的这个人不是真实的我……忽又感觉自己是多么地滑稽与可笑，明明拥有了语言表达能力，却被自己固执地舍弃，成为一个无用的摆设。
他多么希望自己会魔法，好将室外知了的叫声施法变成下课的铃声。
他又多么希望能在自己落水时，第一时间发现并抓牢抛来的救生圈。
方红捕捉了冯天明内心的波澜，她决定要化作秋日的一道阳光，去驱散这个学生心中的迷雾……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冯天明同学，忘掉所有人的存在，说出你所想的，大声说出来。不要担心说不好会惹人笑，别人之所以在笑，更说明是在用心听。现实中，谁没有紧张的时候呢，放轻松，其实我们都一样。”
自己未化作阳光，却意外等来了清风，方红自忖，阳光是照亮心灵，而清风则会吹散迷雾。
李程雪那番疏导的话，给冯天明带来一种异样的亲切感受。
当麻花辫那双明眸碰撞到他时，冯天明并没有在一瞬间移开，他想起了她那句“其实我们都一样”，一股暖流就这样在心头流淌起来。
“我在农村长大，从记事起，就发现自己母亲与别人母亲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