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洗脑

如倒豆子般一股脑儿说完后，朱娜有些无语的看着二老：“爸、妈，你们也真是的，作为中心医院的医学大咖，你们也太没见识了吧。如果我真想看的话，犯得上去偷窥朱琦么？实习那会儿，插导尿管、取前列腺液、做疝气手术准备，看的还少了不是？”
被朱娜给埋怨了一通后，二老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了一般哭笑不得，其实仔细想想也是，今天这事确实欠考虑，只要稍加考虑，完全可以避免发生类似的乌龙事件，说到底还是关心则乱。
朱娜爸尴笑着瞅了一眼朱娜妈，相视一笑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斜眼看着朱娜，忍不住笑道：“这事嘛，是我和你妈考虑欠周到。但是话说回来，你想法未免太荒唐，而且还付诸行动，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指不定要笑掉大牙呢！你呀，在那里老老实实上完班后，就不要跟那医生来往了。从这事上可管中窥豹，他肯定是个荒唐至极的家伙，甚至满脑子还装着其他的荒唐想法，你不要被他给带坏了。”
听到父亲口中连说三个“荒唐”，朱娜顿时有些不悦，昂首挺胸辩驳道：“爸，这事在你眼中怎么就荒唐了，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还言简意赅，很好接受的一件事情啊。”
朱娜爸闻言不以为意道：“我不想跟你多争辩什么，你好歹读了五年的医学，哪本教材里写过这样的荒唐事啊？还有，你爸我在临床外科干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所说的什么肾虚之类的东西。”
一看到父亲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朱娜顿时不服气道：“我知道，西医里没有‘肾虚’的说法，那是中医的说法啊。”
朱娜爸斜了一眼朱娜：“你别跟我提中医！要说中医的话，你爷爷最有发言权。在转西医之前，你爷爷可是学了将近十年的中医，后来发现中医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才弃暗投明，改学西医的。要不是你爷爷当时的英明之举，我们还不知道在哪讨饭吃呢！”
朱娜爸的这一番话，对朱娜的冲击非常大，尤其是听到爷爷中转西，心中难免五味杂陈，不禁小心求证道：“啊，我爷爷学过中医吗？我怎么没听爷爷说起过此事呢？”
朱娜爸老谋深算的很，一眼就从朱娜眼神中读出了后者的内心想法，当下趁热打铁道：轻笑道：“你要是不相信爸爸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爷爷，向他求证啊。至于没跟提起这事，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干嘛到处嚷嚷啊。”
“哦。”
稳住了朱娜，又了解到两人并没有预想中的恋情，朱娜爸忍不住长舒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告诫道：“以后啊，你要有什么问题想问的话，还不如直接找你爷爷，在中医方面，他肯定比那诊所医生懂得多。说的难听点，你爷爷吃的盐巴比那小伙子吃的饭都要多，知道了吗？”
其实，朱娜爸并没有当着女儿的面把话说的太难听，自家怎么说都是医学世家，祖孙三代人都是实打实的临床工作者，在医学上说出来的话在河桥市几乎没人敢怀疑，可以说他就是权威，根本轮不到一个诊所医生说三道四。
朱娜“嗯”了一声后，怏怏的离开父亲书房，心中恍如缺失了某样重要的物件，有种难言的失落感。从小到大她一直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进而对医学产生了兴趣。
高考选志愿时，她本来可以选择临床，但是她更向往护士的工作，所以选择了护理专业。
在以后的学习里，朱娜对父亲很是崇拜，因为父亲就是一本移动的教科书，说出来的话基本上和教材相差不大。
所以，朱娜对父亲的话，丝毫不敢有任何怀疑。
而今听到父亲全盘否定宋乾，朱娜心中顿时没了主意，有如无根的浮萍在大海里飘忽不定。
要是在以往，她会毫不犹豫的站在父亲一边，进而维护父亲的权威，只不过这两天见到宋乾凭一副中药就给了李胜利希望，今天下午更是凭一包藿香正气颗粒就缓解了小男孩的腹泻。
这些都是她亲眼所见，容不得怀疑，但是......，这其中会不会有着某种偶然性呢？
朱娜很想找个完全可以信任的人来解答她心中的疑惑，却又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最终，她拨通了爷爷的电话......。
宋乾送走郭冬夫妇后，虽说成功化解了危机，但心情难免有些低落，被人怀疑、看不起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宋乾拿起教材翻看了一番，将其中一些记不太熟悉的方剂方歌背了背，陡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相当不错，跟二十年之后的自己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好了不知多少。
人啊老不得，年纪越大，记忆力也就越差，看来学什么东西要乘早，年轻的时候一定要肯下苦功夫。
有了这个意外发现后，宋乾顿时将脑海中的不悦跑到九霄云外，疯狂的弥补着不足之处。
时间不知不觉中到了十一点多，宋乾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双眼，接着做了一套眼保健操，然后又做了一套颈椎操，方才起身将诊所大致收拾了一番，这才回到那小出租屋里。
.......
许是看书太过认真，这一晚上宋乾睡得特别深沉，即便是闹钟也没把他从睡梦中闹醒。
待他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瞅，方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九点多了。更让他无语的是，手机屏幕上还有几个来电显示，好在是朱娜打来的。
要是因为自己睡懒觉而错失生意，宋乾铁定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胡乱刷了一下牙，随便洗了一把冷水脸，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诊所，远远的看到朱娜站在门口走廊的阴凉处，正拿着手帕不住的扇着风。
宋乾麻利的拿出钥匙，边开门边道：“不好意思啊，来晚了，害你晒了一上午的太阳了。”
朱娜兴致缺缺的道：“没事，我正准备再给你打一个电话，你要是再不接的话，我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宋乾忙着开门、整理东西，并未注意到朱娜语气变化，连连道歉道：“真不好意思，睡得太死了，闹钟都没把我闹醒。”
“哦。”朱娜习惯性的把包放好后，便不再搭理宋乾，自顾自的翻看起护理相关书籍来。
忙完一切后，宋乾又将李胜利他爸的中药熬好，这才出门买了份廉价早餐，狼吞虎咽的吃完。
吃完早餐后，宋乾这才将注意力放到朱娜身上，方才发觉从开门到现在，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当目光落在朱娜脸庞上时，突然发现后者眼眶中红红的，再加上一副无精打采模样，很明显是失眠导致的。
宋乾顿时来了兴致，笑道：“朱娜，你昨晚失眠了吧？”
虽说双目注视着书本，但朱娜心神却完全没在书本上面，脑海中一直在想着爷爷昨晚的话语。
冷不丁听到宋乾说话，朱娜莫名的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神后方道：“宋医生，刚才你说什么啊？”
“啊？”宋乾还道对方看书太过认真呢，复又重复了一遍。
朱娜伸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矢口否认道：“没有啊，昨晚上我睡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失眠呢。”
宋乾闻言哈哈一笑道：“我看你双目中俱是血丝，而你脸色看上去偏暗，精神也不是太好，一看就是失眠的征兆。”
朱娜没想到宋乾只是看了一眼，就接连挑出三处征象来，如果要是再让他看几眼的话，岂不是要被他看个底儿掉，成了透明人了？慌忙转过身来，连连否认道：“真没失眠，是你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