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错的雇主

四个孽鬼扑向手无寸铁的瓦尔，瓦尔经过猫眼药水强化过的蛇形竖瞳能够清楚地看到它们伸长的利爪。
涂了食人魔之油的银剑躺在孽鬼们身后的地面上，钢剑还插在背后的剑鞘里。
情势很危急，但瓦尔并没有过于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老师就在不远处押阵，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自己被孽鬼杀死。
瓦尔明白自己可能会受点伤，但绝对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作为猎魔人，指望别人在自己狩猎怪物遇到危险时救助自己可不是个好习惯！瓦尔也不打算这么做。
电光火石间，瓦尔身体内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支撑着他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思考和行动。
孽鬼们锋利的爪子几乎快要抓到瓦尔的鼻子，瓦尔感觉自己闻到了附着其上的腐臭的酸味。他下意识地奋力向后一跃，左右手同时做出释放伊格尼法印的动作。
瓦尔死死地盯着敌人，想象着一大股火焰将敌人淹没。他感觉到一大股神秘的能量在体内奔涌，最后全部从双手间释放出来，汇入周围环境中与之共鸣着的能量的海洋。
这种能量，自他完成猎魔人试炼的第二步青草试炼后出现在他的身体里。瓦尔知道，它是魔法的能量，是天球交汇后的意外产物，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世界给猎魔人世界的奇特礼物。
炽热地烈火凭空冒了出来，挥洒着漫天的深红火星，规模比瓦尔想象中的还要庞大，以不可阻挡之势淹没了瓦尔面前的一切。这是迄今为止瓦尔放过的最强大的伊格尼法印。
瓦尔跌落到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哼。而他面前的孽鬼比他要凄惨的多。先前经受过一次灼烧的那两个孽鬼已经成为了冒烟的焦炭，地里钻出来的两个现在也半死不活，他们身下的地面上稀疏杂草燃烧殆尽，空气中散发着怪异的、令人作呕的肉香气。
一只弩箭射了出来，解决了一只还在垂死挣扎的孽鬼，下一箭也很快射出，彻底终结了它们。
消耗不小的瓦尔脸色苍白，不再试图爬起，放松地后仰躺到地上。
盖瑞收起弩箭，走了过来，轻轻地鼓掌：“刚刚的伊格尼法印放的不错。”
……
等到瓦尔恢复了一点体力，两位猎魔人回去找到了躲在树上的阿瑞潘，将他带到这里。
可怜的商人还带着满身的脏污，可第一眼看到堆放在一块的包裹时就爆发出了与他狼狈外表不相称的喜悦与欢呼：“是的！这是我的货物！”
“你看……，那边，是你的哥哥吗。”盖瑞指了指空地边缘的巨石旁边的两棵大树上的尸体，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之所以说两棵大树，是因为那具尸体被拦腰分成了两半，分别插在两棵大树被折断的树杈根部，枝杈染红的断口穿过血肉露在外面。
阿瑞潘抬起头，看向盖瑞指着的地方，等他看到尸体通过服饰认出那是自己的哥哥后，脸色又变得煞白。
“是的，那是我的哥哥。”阿瑞潘呆呆地看着那具尸体，脸色复杂地低声说道，“他应该和我一起跑的，而不是守着货物不放。”
“节哀顺变。”盖瑞肃然地低声说道。
“我哥哥是一个信教的人，或许死亡对他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他已经回归了诸神的怀抱。”阿瑞潘沉痛地点点头。
瓦尔觉得有商人的语气有点奇怪，除了悲伤，好像还掺了点其他的情感，像松了口气一样？瓦尔没搞明白。
“既然已经找到了货物，那我们就回去吧，先生，我听你说过你家离这里不远？”盖瑞问道。
“就在西北方向的一个小镇里，出了树林大概要走20多弗隆的路。”
货物的体积不大，但是出奇的重，他们把尸体取下来包裹好，和货物一起捆到两匹马的背上，牵着马，走了一整晚，天亮时终于到了名为珀斯的小镇。
……
猎魔人们将货物运到了阿瑞潘的家门口。门口扫地的女仆认出了阿瑞潘，连忙进门通报。阿瑞潘的妻子忙不迭地跑了出来，完全不顾阿瑞潘身上的污渍，伸开双手与他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昨天你就该回来的，我等了一整晚！我好害怕，我以为你……”肿着眼眶的的妇人抽泣着说。
阿瑞潘也很激动，抱紧了自己的妻子，流着眼泪伸手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没事的，亲爱的，我运气很好……”他低声地向妻子诉说自己的遭遇，夫妻俩像是忘记了一切，不顾场合地相互倾诉着感情。
猎魔人们站在他们旁边，面对这夫妻团聚、真情流露的时刻有点不知所措，他们想离开，但是阿瑞潘的酬金还没付。
“谢谢你们的帮助，猎魔人先生们。”回过神来，阿瑞潘站在门前黄土铺成的道路上，由衷地感谢猎魔人的帮助。他的妻子站在旁边，有点不好意思刚才的失态似的低下了头。
“分内之事，毕竟我们受了你的雇佣。”盖瑞礼貌地说。
“雇佣你们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你们是最棒的猎魔人。”阿瑞潘竭力作出严肃认真地姿态，但是乱糟糟的头发和衣着使他的努力显得很可笑，他双手捧着从妻子那拿来的钱袋，恭敬地鞠躬着递给了盖瑞，“拿着这些，这是你们应得的。”
猎魔人没有笑，盖瑞没有，瓦尔也没有。盖瑞接过钱袋，轻轻鞠了一躬作为回应。
“先生，我知道你们打算前往北方，可这之前你们应该需要个歇息的地方，我家里还有空的房间，因此我邀请你们来我家住上几晚。”阿瑞潘直起身来，诚恳地说。
盖瑞想要拒绝，委托已经完成，他一贯不喜欢接受别人额外的恩惠，但是阿瑞潘的神情、语气和动作是如此真诚，最终他接受了邀请。
……
猎魔人们进入了商人阿瑞潘的家里，被安排到了一间不大的客房，他们首先做的就是洗澡睡觉，忙了一夜，此刻他们已经相当困倦。
醒来后，时间到了傍晚。他们在阿瑞潘的邀请下与他共进晚餐。
过来叫猎魔人们就餐的是阿瑞潘的妻子，她是个健康快活的中年妇人，穿着一身流行款式的漂亮衣裳。此刻她正一边娴熟地织着袜子，一边迈着轻快的脚步带领着两人往餐厅走去。
所谓餐厅，其实就是厨房，房间分成两份，一半是炉灶，另一半放着一张崭新的橡木餐桌，中间用木制屏风隔开。这种屏风多见于贵族的浴室，拿来这么用盖瑞还是头一次见。
阿瑞潘已经坐在了餐桌的主位，看到猎魔人到来连忙招呼着他们坐下。兼职厨师的女仆在烹饪的间隙不断将做好的菜肴送上餐桌。食物很丰盛，主人和客人们一番客套后开始了大快朵颐。
吃的时候，瓦尔心里带着一点疑惑。他发现阿瑞潘的家呈现一种环境限制下的豪华或者说，乍富的豪华。
桌子、椅子、壁橱等家具都是新的，用上好的木料制成，外表打磨得很光滑，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吃的食物很讲究，餐桌上不乏鸡肉、牛肉等各种肉食，主食是精细的面粉制成的松软的面包，佐以苹果、葡萄等水果作为甜点，所有食物用银盘盛装；穿的衣服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使用的布料既精致又鲜艳，边缘镶着漂亮的花边，制作起来不吝惜成本。
然而，屋子的结构很窄小，墙壁和支柱看起来也很老旧，坐落于一条拥挤的街道上，旁边就是嘈杂的酒馆，不像是一个富商该住的屋子。仆人只有一个，虽然做起家务来很熟练，但是身兼数职让她整天忙地团团转。阿瑞潘的妻子也不像其他富商的太太一样养尊处优。
他打算饭后和盖瑞说说这些，但是想到盖瑞一向不爱多管闲事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阿瑞潘是个不错的人，这样的人作为雇主更是少有，你又何必去探究他的隐私呢，每个人都有秘密。”瓦尔在心里模仿着盖瑞的语气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