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永乐公主

三十年前，德宗皇帝驾崩，那位母仪天下的顾皇后生下永乐公主，并取名姜婠后，披甲上阵，率领乾军杀溃北成和北燕联军，最终随德宗皇帝而去。
作为大乾皇室最小的公主，无论是那个兵败被俘的太上皇在位时期，还是如今女帝即位，每个人都对她宠溺有加。
哪怕永乐公主惹了天大的祸事，女帝也只会对这位亲妹妹口头责怪几句，并不会真去惩罚她。
以至于永乐公主在宫内宫外，几乎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逐渐养成了她那娇蛮任性的脾气。
今天，永乐公主听说东风钱庄藏有一把名剑桃花，便想着过来花点银子买走。
却不料被伙计告知名剑早已有主，乃是海国公长孙凌文滨委托钱庄从东海混乱城运送回来，他们无法做主这桩买卖。
当海国公长孙得知此事后，担心这不讲道理的刁蛮公主直接命人出手抢货，便马不停蹄赶来钱庄这边。
面对永乐公主骄横无礼的让他开个价，凌文滨压下心中的怒意，赔着笑脸说：“殿下息怒，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本宫赶时间，你开个价吧，本宫今天就要这把桃花剑。”
永乐公主身着一袭清新典雅的粉红烟纱裙，绝美容颜上有些不耐，水汪汪的桃花眸高傲中带有一丝轻灵之气，身上戴着的华丽饰品更给她增添了几分高贵气质。
凌文滨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要是其他人敢跟他说这句话，他基本懒得搭理，直接让恶奴把对方剁碎喂狗就行了。
反正这种事情他也没少做。
但面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永乐公主，凌文滨即便不想搭理对方，也要忌惮一下对方身边那位始终低头不语的宦官。
凌文滨试着商量道：“殿下，要不这样吧，在下府上还有长虹、紫霜两把名剑，殿下若是喜欢，在下立刻让人送过来给殿下。”
“本宫用得着你送？本宫出双倍价格，买下你那把桃花剑了，就这样！”
永乐公主瞪了一眼凌文滨，盛气凌人的娇怒道。
“殿下不习武，也不练剑，要这把桃花作甚？”凌文滨有些无奈了。
“你管不着。”
永乐公主冷哼一声，扬起高傲的雪白天鹅颈，不耐烦道：“快点说个价，本宫还要去一趟天府书院，没工夫在这跟你浪费时间。”
闻言，凌文滨眼中闪过一抹怒意。
从小欺行霸市的他，向来只有他剁人的份，哪有人敢踩在他的脑袋上指手画脚？
凌文滨面无表情，冷声道：“为了这把桃花剑，在下费尽心思，期间更是搭上了两条四品高手的命，恕在下无法忍痛割爱。
海国公府上还有许多名剑，其他剑可以送给殿下，唯独这把桃花剑不行。”
凌文滨也搬出了海国公府，即便永乐公主再怎么无理取闹，面对海国公府总得礼让三分吧？
更何况他还是海国公的长孙，他若死在这里，在占理的情况下，满朝文武会放过永乐公主？
现在凌文滨也摊牌了，反正你不敢弄死我，我就不把剑卖给你，你能咋地？
“你敢？！”
永乐公主掐着小蛮腰，秀气轻灵的桃花眸满是愠怒，很生气的瞪着凌文滨。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相信明天文武百官定会为我伸冤，即便陛下再宠你，也不可能让你肆意胡来。”
说完，凌文滨双手一摊，一副慨然求死的模样。
凌文滨想死，可他身边的客卿却不想死。
客卿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局面，脸色凝重的盯着永乐公主身后那位宦官。
宦官身穿黑红锦衣，面庞清俊阴柔，眼睑低垂，双手叠放在腹前，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客卿却不敢小瞧这位曾经手撕过二品宗师的大宦官，即便他刚刚踏入三品武夫境界，即便他在凌文滨身边，倘若大宦官真的要出手杀人，他根本抵挡不住。
“司千弦，把他们都扔出去！”
永乐公主最受不了别人的刺激和威胁，一听这话，纵使杀不了凌文滨，她也要让凌文滨脱层皮。
反正她也没什么耐心了，把人扔出去之后，她就会把钱留下，然后带走那把桃花剑。
到她手上的东西，谁都别想轻易要回去。
这话一出，客卿瞬间如临大敌！
东风钱庄的四品武夫浑身寒毛倒竖，咬牙死死盯着大宦官。
他深知司千弦的厉害，也深知自己绝对不是司千弦的对手，可想要吃得起东风钱庄这碗饭，他就得拼了命去保护顾客的利益。
这是东风钱庄的规矩。
即便两大高手都在盯着司千弦，但就在那一瞬间，司千弦便已经出现在凌文滨的面前。
在凌文滨惊恐的目光下，司千弦那纤细五指轻轻探出，凌文滨周身空气仿佛凝固下来，都躲都忘记躲了。
“永乐殿下，司大人，手下留情！”
海国公府客卿面色苍白，仓促之间连忙出手拦截，生怕司千弦一个失误就把凌文滨给杀了。
“司大人，这里是东风钱庄，可怜可怜小的，别把小的饭碗给砸了！”
四品武夫暴起，硬着头皮一拳轰向了司千弦。
但他还是收回了不少力量，因为他很清楚，哪怕使出全力攻击司千弦，这位大宦官依然是毫发无伤。
与其浪费力气，倒不如让大宦官感受到自己的诚意，接下来如果要拿自己出气的话，或许就能下手轻点了……
江湖人士面对这些朝堂权贵，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除了卑微还是卑微。
然而，司千弦眼神冷漠无情，仿佛听不到别人的声音，只听见永乐公主说让他把人都扔出去。
如果永乐公主让他杀人，司千弦也会毫不犹豫照做。
就在司千弦将要抓住吓尿的凌文滨时，一袭紫衣骤然出现，玉手隔空拍下，磅礴的内劲汇聚一团，牢牢锁住了司千弦的右手五指，难以再进半寸。
“司大人，来者是客，大家有话好好说嘛，何必打打杀杀，这影响多不好啊。”
柳姬一掌横推出去，利用巧劲将凌文滨震到客卿身边，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司千弦。
客卿稳稳接住凌文滨，看见那位身穿紫衣的东风钱庄二掌柜后，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四品武夫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二掌柜要是不出来，今天他真就得交代在这了。
可是，司千弦这个一根筋眼里只有永乐公主的命令，哪怕是柳姬挡着他，他也会撕了柳姬再把凌文滨给扔出去。
“顾守恒，别看戏了，快救奴家！”
眼看司千弦又杀了过来，柳姬不躲不闪，无奈的出声喊道。
听到这个名字，司千弦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微微抬眼后，眼角余光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立即将双手叠放在腹前，默默退到一旁。
那双冷漠无情的丹凤眼，竟多了几分柔和。
“咦？”
永乐公主也转头望去，见到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庞后，立刻提起裙摆开心的小跑过去。
永乐公主刚来到顾守恒身边，态度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冷哼一声，故作不开心道：“回来了也不知道过来福宁宫看我，亏你还说咱俩是贴心好友，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这不怪我，要怪就怪陛下。”
顾守恒看了眼司千弦，朝着这位司礼监掌印微微笑了笑，随后便理所当然的把锅甩给了女帝。
事实也如此，要不是女帝让他去御书房议事，他能忘了去福宁宫探望这位贴心好友？
永乐公主一愣，她是没想到顾守恒竟敢责怪女帝，想了想便正儿八经道：“那也不能怪陛下，国事肯定更重要一些。”
“那就怪司千弦，是他没来提醒我。”顾守恒乐呵呵的笑道。
“奴才该死。”
司千弦欣然接受了这口锅，脸上没有任何抱怨，反而多了些许笑意。
旁边的客卿和四品武夫都暗暗捏了一把汗。
这还是刚刚那个冷漠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大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