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明

黑夜还未褪去，光明已经到来。
不知何时，陈然的宇航服内恢复电能，全身供热自然很快开始。
陈然还在默默坚忍着寒冷，他的心灵和身体早已麻木。
他知道可能会死去，甚至也许已经死去。
但他知道必须坚守，哪怕坚持到最后一刻，至少不枉此行。
如果真的失败，也许人类命运该绝。
他虽然还未死去，但意识早已涣散，已经进入了一种弥留状态。
虽然身体没死，但他意识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以至于在整个恢复过程中，陈然都好像是不知情的。
电量恢复到百分之八，宇航服内温度逐渐回升。
温暖覆盖了陈然冰冷的身躯，正在同他心脏自内而外地围攻寒冷。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迅速的过程。
漫长是相对于地球而言的等待，此刻他们真的度秒如年。
迅速则是实际情况，人在绝对寒冷下太久会被冻死。
陈然还没死，证明没有达到破解点。
也正因为他没死，寒冷在随着暖流褪去。
同时他的心脏也面临了一个很大的危险。
要知道，温度需要热传递来进行抵消。
如果全部自身体想外扩散还好了，可理想总是与现实相悖。
当后来得知陈然遭遇后，懂行的科学家或医生都不得不为陈然捏了把汗。
当然那汗不仅是对陈然的担忧，更是对他们以及人类文明的担忧。
古有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并不是空谈。
究其真理不做解释，就套用在陈然现在的遭遇。
因为外面温暖很快将体表的寒冷夺走，所以陈然身体下意识感到享受。
就好像人刚从寒冷的外面进入暖室的感受。
看似好像并没什么问题，内外夹击将寒冷吞噬呗！
但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出在夹击。
由于身体的放松，心脏也会得到释怀，原本对寒冷的抵抗也会消减。
也就是说心脏会对寒冷的攻击松懈，这就是为什么你从寒冷的外面走进温室后心会一阵凉。
你可能会说没事啊！那是因为你们冻得轻，或者说根本没被冻，至少你们身体是热的。
可陈然呢？他的身体是冷的。
所有的寒冷到这一步了也就几乎稳定，也就将陈然的肌肉表皮变成低温。
可那温度一直没变，且随时与心脏作对峙。
心脏的松懈无疑给了那寒冷可乘之机。
就在回暖的一瞬间，心脏松懈下来要对峙心脏，寒冷两面抵消。
虽然寒凉面抵消的消散程度是相同的，但心脏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
且心脏一直在和寒冷作斗争，也不知道战斗了多久。
它早已经精疲力竭，现在是寒冷趁势袭击的大好时机。
寒冷扩散一瞬间，陈然心忽然冰凉，甚至干脆直接停住跳动。
暖流还在攻占，心脏虽然被攻陷，但还是比寒冷的皮肤温度高。…
战斗当然永不停歇，只是代价很惨重。
陈然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进了鬼门关。
更危险的是，宇航服的生命检测器早先损坏了。
宇航服根本不可能根据陈然生命特征进行调整。
但好在回温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回温，这是为了避免寒冷做的自动调整。
热流瞬间浸润身躯，配合着本就喜温的身体很快战胜了很冷。
同时也快速解救心脏于正常温度，心脏虽然回温，但依旧没有动弹。
现在陈然的处境很危险，理论上他已经死亡。
后来科学家也惊诧于陈然的身体素质强大，想来是平日生活中没少岔气，不然身体再强大也该死了。
陈然最后肯定活了，但这个过程当然不是一帆风顺。
陈然现在正处于休克状态，好像正常生活中患有心脏病的人忽然心脏骤停。
速效救心丸当然没有，对陈然也没有什么功效。
如果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倒可以有点效用，但这里是火星，只有他一个人。
自己给自己心脏复苏倒不是不可以，自己给自己人工呼吸就过分了。
当然此时陈然已经休克，除了潜意识尚存，身体都已经死去。
自救当然虚无缥缈，但给他一个刺激就行。
例如地震或者狂风，但得迅速，拖的时间越久越麻烦。
可是呼吸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地震的，而且现在风平浪静的，即使狂风大作也得慢慢来。
时间根本不够，难道陈然就这样死亡了吗？
不要啊！
全球人看得惊奇，虽然火星天刚蒙蒙亮，陈然半埋于火星，但卫星依然拍的情绪。
不！
陈然无尽地呐喊，迷糊意识中，他依稀能感受到寒冷涂满了全身。
寒冷都有，温暖自然也存在。
虽然陈然意识超脱，但他身体所遭受的摧残他都心知肚明。
寒冷并不可怕，温暖才可怕。温暖也并不可怕，温暖被寒冷战胜才可怕。
陈然心脏骤停那一刻，潜意识里他切身处地地感受到了。
那痛苦的折磨，真希望这辈子不要再经历。
因为心脏骤停的缘故，他意识也逐渐涣散。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身体在消逝，本就虚无缥缈的存在，身体若有若无已经够痛苦了。
消逝还能用痛苦来形容吗？
据陈然描述，那种异样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愿再遭受。
而就在他即将承受不了是，已经决心死亡时。
奇迹发生了！
说是奇迹也不准确，因为那都是星期五的功劳，是有预谋的救援，那就不叫奇迹。
还记得星期五是被陈然背着的吗？它没电了。
但天亮了自然慢慢充电了。
地球不断呼叫他俩，星期五虽然电不多，但立即意识到事情的异常。
主要是在发送呼叫时张志强急中生智给星期五发送了陈然可能处境危险的信息。…
也许那东西没用，但至少可以和星期五取的直线联系，以确定是否能用和叛变否。
陈然废了就废了，火星有意识体就行，反正涅不好找。
当然能救陈然一下更好，星期五迅速检查陈然的身体特征，立即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心跳。
星期五那叫一个害怕，作为助力人工智能，它哪见过这阵仗啊！
主人死了？
不像，但他来不及接入陈然身体了解情况，电量不允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