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拜舞之礼

当消息传回京师的时候，周西柳第一个便是反对：“你看你自以为是的什么谋划，结果把事情弄成了如今的情形。你又让殿下身处险境，你难道忘了上次……”
周西柳站起身来，足足比那邓冰之高出了半个头，此时他气势摄人，便如同高山峻岭一般，朝着邓冰之压盖而去。
只不过剩下的那些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邓冰之却是并不反驳，只是低垂着眉，默默表示着自己的坚持。
余虞当即是缓和气氛道：“那个，其实冰之去和我去，都一样的，冰之能够活着回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活着回来呢？西柳啊，本王也是很厉害滴。”
余虞像个老领导一般，捧着一个茶杯，语重心长地开解道。
“让殿下你孤身入敌营便是确切的事实，我周西柳绝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周西柳信誓旦旦道。
“西柳啊，说话不要那么绝对嘛，不然以后被打脸了，岂不是很没面子。”余虞示意周西柳稍安勿躁。
随即又是看向邓冰之道：“这一次让我试一试吧。冰之不是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吗？没事情的呀。”
周西柳只是沉着一张脸，并不说话。
邓冰之也是垂眉不语。他当然也不想余虞亲自前往，之前他都已经是计划好了自己去的，但是陈国的态度实在是太强硬，扬言若是余虞不去，这一切都没得谈。
余虞咳嗽了一声：“那个，要不让冰之坐镇长安，西柳你随我同行，然后江栖迟调一万禁军在后面压阵，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闻听此言，周西柳才是脸色稍霁。算是勉强点了点头。
为今之计，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冰之你留守长安，很多事情需要你调度，本王直接擢升你为京兆尹，并暂时将太宗佩剑交予你，但凡有不听从你命令的，可以便宜行事。”
余虞又是嘱咐道。
邓冰之朝着余虞恭敬行了一礼：“冰之一定守好长安，殿下也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归来！”
周西柳嗤笑了一声：“放心吧，本将军陪同殿下亲自前往，怎么可能会出意外。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啊！”
余虞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但是也没时间多问，立即去准备前往西州的事宜了。
和陈国会谈的地点最终定在了西州的平凉川。
那里地势平坦，不利于埋伏兵马。
三日后，按照事先约定，棠陈双方各派武装部队一千人，排列在平凉川新建立起的盟坛的东西两侧，同时各派文职官员四十人，随同两国特使抵达盟坛之下。
双方见面时，余虞以平等之礼晋见陈国此次出征的大将军。
那是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名作李登科。面白无须。眼眸下场，神情阴郁，总觉得这人在阴森森盯着自己。
余虞这边刚行过礼，不料对方大怒，当场指责他为何不以拜舞之礼觐见。
所谓拜舞之礼，是指正式场合下，臣子对君王应行的一种隆重礼节。
可是余虞身为如今棠国的亲往，而且更是隐然有天子之尊，当然不可能向陈国的一个将军行拜舞。
宾主双方刚一见面，还没来得及说些客套话，那李登科便是给了余虞一个下马威，现场气氛顿时极为紧张。
余虞甚至都听到了弓箭上弦的声音。
周西柳当即是站出来挡在了余虞身前，少年将军一袭银色铠甲，墨发如瀑，灼灼阳光之下，更显得鼻梁高挺，眉目迥然。
他轻笑了一声：“我想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如今我国赵王殿下，乃是下一任天子，只不过还没有即位。你李登科不过是陈国一位武将，有什么资格让我们赵王殿下行拜舞之礼？”
那李登科却是冷冷一笑，轻蔑地看向了周西柳道：“我和他说话呢，哪里有你说话的份？黄口小儿，也敢插嘴？”
“你若不会好好说话，我不介意倾北州之铁骑，一路直入陈国。那北方的游牧民族，本将军也是和他们打得有些腻歪了。大不了把长安给他们洗劫一遍，本将军则是用陈国的宝库充实咱们的府库了。”
周西柳挑了挑眉，依旧是举重若轻的样子。
“你是……周西柳？！”李登科一惊。
周西柳却是不置可否道：“我们是诚信来会谈的，现在是否可以好好说话？”
李登科从方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不冷不热道：“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如今你棠国有难，我陈国支援，虽然没有法理之上的关系，但是实际上这就相当于宗主国庇护自己的附属国的关系。既然是如此关系，那这位所谓的赵王殿下，行拜舞之礼，也是理所当然吧？”
周西柳刚准备开口，余虞却是嗤笑一声：“宗主国与附属国的关系？这位李登科将军倒是挺会意淫的啊？今日本王来，不是来和你争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的。”
余虞说着，微微抬起眼眉，扫了一眼对面的所有人，声音清冷而锐利：“我们棠国如今穷是穷了一点，但是打起仗来，从来都是不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