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教师节前的一天，林文平和孙菽衡通了电话，这是他离开学校后的第一个教师节。以前在学校时，每逢教师节，除了计算机科学学院搞的庆祝活动外，林文平总会和师兄弟一起为导师孙菽衡专门搞一场庆祝活动，大家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不少留在武汉已经参加工作的师兄也会参加进来，按孙菽衡的话讲，那是他觉得比过年还有高兴的时刻。
而今年，林文平却不能赶到武汉参加导师的教师节庆祝活动，他心里面多少有些遗憾，他只能通过电话和孙菽衡说说话。和导师相处七年的时间，孙菽衡和他也已经由师生关系渐渐地转化为亦师亦友的关系，林文平特别惬意于和孙菽衡的交往，他觉得孙菽衡和其他人相比，最明显的就是孙菽衡的办事风格上与很多人迥然不同。像林文平向他提出来南坪当公务员时，孙菽衡没有询问林文平为什么会甘愿放弃读博机会而要去报考公务员，他觉得林文平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有原因的，既然林文平不愿意讲，他也就不会问，他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林文平实现愿望。
尽管前不久林文平和孙菽衡因为政务管理平台的事情通过电话，但这次通电话后，两人不知不觉间又聊了很长时间，林文平除向孙菽衡汇报政务管理平台完成的情况外，还把自己这一段在市委的工作情况向孙菽衡做了汇报。林文平听孙菽衡的意思，知道孙菽衡还是希望他不久后能接着继续深造，他告诉林文平AI（人工智能）是二十一世纪发展前景最好的一个领域，他不希望林文平在这一领域半途而废，如果仅仅是为混口饭生存下去，单凭林文平现在的能力足以活得很好，但是要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的话，还应该在这一领域继续努力，拓展更大的空间。林文平也向孙菽衡承诺，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绝对会按孙菽衡的要求去继续完成他的学业，只是担心以后没有这个机会。
孙菽衡希望林文平有时间的话去看望一下陈玉庆，林文平知道自己之所以能顺利进入市委，这其间离不开陈玉庆的帮助，当初陈玉庆亲自领着他去面试大厅里参加面试，面试期间的生活起居也是由陈玉庆一手安排的，所以，既使孙菽衡不说，林文平也会找时间去看望陈玉庆的，只不过这段时间他的工作和生活还没有走入正轨，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去看望陈玉庆。
和孙菽衡通过电话后，林文平查看过日历，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他觉得中秋节前去看望陈玉庆比较合适，借助中秋节包含有团圆的含义，选择这个时间也显得更有情义。
至于是哪一天什么时间去看望陈玉庆，林文平却是无法确定，他明白中秋节对陈玉庆来说肯定会有不少应酬，作为南坪市财政局的老一，不要说其他政府部门，单说南坪市下辖的五县四区的财政局应该已经够陈玉庆忙活的了。
林文平给陈玉庆为此打了一个电话，陈玉庆明白了林文平的意图后，也没有拒绝林文平的要求，很是爽快地让林文平明天就去家里去找他。明天就是教师节，又恰逢周末，林文平也觉得很是合适，既然和导师不能在一起度过教师节，和师叔一起过教师节也挺好的。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林文平按照陈玉庆给他的地址找到了陈玉庆的家。
陈玉庆看到门外的林文平大汗淋漓，忙接过林文平手中的礼物，将礼物放到门口鞋柜旁边，把林文平让进屋里，然后指着那礼物开玩笑着说道：“拿这么多礼物过来，既使不能把我送上断头台，也可以把我拉下马，看把你累得满头大汗，快点擦一擦！”
说完，陈玉庆将桌子上的一盒纸巾递给了林文平。
林文平边擦汗边说道：“第一次来看望您，总不能两手空空，再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值不上几个钱！我出汗不是因为提这些东西累的，而是穿得太厚了，我觉得来看望您，至少要穿得庄重些才行，所以就把面试时买的这套西服给穿上了，没想到今天天气这么热！”
陈玉庆听后哈哈地笑起来，他给林文平倒了一杯水，和林文平在客厅里坐下来后，笑着对林文平说道：“本来，我是从来不在家接待客人的，你虽然是孙菽衡的学生，来到我这里也算是客人。不过呢，我觉得你也应该来家里看看，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也不至于不认识路，再说，上次你和你导师来南坪，我把我的小金库拿出来招待你们，害得我这段时间囊中羞涩，一直无法弥补亏空，今天你给我送来好酒，也算是偿还了我债务吧，今天中午就陪我好好地喝一杯，我这段时间是好久没沾酒水了。”
林文平笑着说道：“我平时很少喝酒，不过您如果想找个给您倒酒的，我觉得自己倒很合适。”
陈玉庆听后说道：“在市委上班，哪能不学会喝酒？我告诉你，像你这么大的年纪，正是能喝的时候，你看看市委里哪个年轻人没有一斤的酒量，我年轻时的酒量也不小，只是现在年纪大了，老伴儿又不让喝多，酒量才慢慢地减下来了。”
林文平四下瞅了一眼，笑着说道：“陈局长，怎么您一个人在家，我不会打扰了您的安排吧？”
陈玉庆听后，有些不满地说道：“和我还见外啊？‘局长’这个词儿是官面上的称呼，你就喊我叔吧！”
林文平听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便喊了陈玉庆一声“叔”，陈玉庆便很乐意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对林文平说道：“你婶儿是个高中教师，今天是教师节，她们学校里有活动，今天她去学校参加活动了。我就一个女儿，两年前出嫁后和丈夫去了上海工作，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平时家里面就我和你婶儿老两口，现在你既然在南坪工作了，以后就多往这里走动走动，陪我们聊聊天。”
林文平见陈玉庆说得很客气，有些惭愧地笑笑，说道：“叔，您平时工作忙，我是担心耽搁您的时间。再说我也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到现在一事无成的，也帮不上您什么忙，不过家里如果有什么体力活要做的话，您就打电话给我，我是随叫随到！”
陈玉庆笑笑，说道：“没事儿的才更要来家里坐坐，我前些日子还和你婶谈起你，不知道你的工作怎么样了，在市委里上班是否顺心。”
林文平笑着说道：“谢谢您和婶的关心，信息中心的工作很轻松，有时候一连几天都没有什么具体工作要做，净是些繁琐的小事儿。”
陈玉庆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从大城市来的，见过不少世面，但毕竟你那时还没有完全接触社会，不了解这个社会有多复杂，南坪虽然比武汉要小得多，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工作的时候千万不要麻痹大意，和同事之间要搞好关系，千万不要争强好胜惹出祸端来。”
林文平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叔，您一直在南坪工作，应该对南坪很了解，今天既然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我就想向您打听些事情，但是我又担心我提的问题不合适，让您无法回答。”
陈玉庆笑道：“什么问题还能难住我？你就放心大胆地问，今天就咱们两人在这里，又闲来没事儿，我有时间回答你的问题，如果我不了解的，我事后帮你打听打听。”
林文平说道：“我从打算南坪工作时，就开始了解南坪的一些情况，特别是市委市政府的情况，我搜集了一些有关政府领导往年的一些新闻，从中我也了解一些有关他们的仕途轨迹。我发现齐市长在南坪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包括前市高官周书记在内的很多官员都是以他为核心，齐市长由天河县一个乡镇派出所的普通民警晋升到现在的市长，是不是有什么背景？还有就是他和上阳县的关系，我只能收集到他近几年的具体情况，我发现他每年都会去上阳县视察访问，最多的一年他竟然去上阳十五六次，当然，这也只是报道出来的数据，而私下里是否还去过上阳，我就无从得知了。如果说齐市长是喜欢实地考察，但他去其他县区的次数却不多，甚至有的县区他一年都不去一趟，我猜测他和上阳县必定有内存的某种联系。他每次去上阳县，上阳县的前任县长李德云和前任县高官王伟军都全程陪同，我发现他们和齐市长在之前在工作上根本就没有交集，但是他们好像私底下关系却非常好，这令我很是纳闷。叔，您能不能给我说些有关齐市长的情况，还有他和李德云和王伟军有什么关系？”
陈玉庆有些惊讶地打量了林文平一番，他还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如此处心积虑地收集领导的信息，他不明白林文平要做什么，但从林文平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去收集有关南坪市官员的信息看，林文平肯定是有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