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房子轰塌的声响，很快将附近的村民引了来。看到跌坐到地的孔强生和许向文，众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毛孩子怎么在这儿？”
许向文摸摸头，一脸铁憨憨模样的道，“有只兔子跑过去了，我和表哥追兔子呢。”
有大人立刻就笑了，“这熊孩子，想吃肉想疯了吧。咱这一带都是人，哪儿的野兔子敢进来？”
他这么说着，有些不以为意的又去看倒了半边的房子，“哎哟，是校长办公室呢。”
房子倒下去一半，露出了里面被摆了半桌子的小学课本。人群中立刻又有人道，“哎哟，是那些小娃娃的书本呢。这可不能淋了雪。”
孔家庄所在的地方，属于几县的交界地，离的最近的镇子就是许向文家所在的镇子，被管辖权却在另一个县里。也正是因为如此，村子里的小学就有些像是几不管的地方。小学的校长其实是个早该退休的老头了。这半桌子的书，是他从县的垃圾站里，一本一本捡出来的。不舍得发给个人，从来都是来班读书的同学轮流使用的。
孔强生也在这小学读书。他书虽然读的不好，但却从周围人对书本的爱惜态度知道书本是好东西。因此，他发现校长办公室的门破了个洞，就想着找机会偷几本书回去。谁曾想，就是这么巧，这坚持了许多年的土房子，忽然在这时候不行了。
村民们正想着如何抢救倒塌了半边的校长办公室的书，孔旭山和孔文成听到响动，也走过来了。看到人群中，正拉着孔强生拍身雪的许向文兄妹俩，孔旭山不由的一个激灵。
“你俩怎么在这儿？”一边说着，他一边拉过孔强生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磕着哪儿吧？”
他倒是没怀疑俩孩子差点儿被埋到倒塌的房子中，只以为他俩也是来凑热闹的。小孩儿嘛，耳朵灵，腿脚快。却不防孔强生看到亲人，终于知道害怕了。他转身一把抱住孔旭山，哇的一声儿，就哭了出来。
“爷爷，房，房塌了。”
他哭的伤心，孔旭山立刻就心疼了。拿袖子小心的给小孙子擦着脸的泪，“不怕不怕哦，我强子乖，有爷爷在呢。”
许向文却是怕孔强生再说出别的话来，伸手一拉孔旭山的衣角，“姥爷，表哥吓到了，我们先回去吧。”
这话有些突兀，孔旭山一愣，低头看到小外孙女的眼神，立刻意识到，这房子塌了可能不是偶然。再看看缩在自己怀里，哭的伤心恐惧的孔强生，孔旭山的手就慢了。难不成，这房子是孔强生捣蛋调皮，给弄塌的？顾不想太多，孔旭山拉着孔强生，叫孔文成，就往回走。
心大的孔文成却还在跟着众乡亲一起看倒塌的房子，根本不想走。孔旭山不禁骂，“没看到你儿子都吓到了，你还有心思看热闹？”
早就被骂习惯了的孔文成也不以为意，但也只能转身过来，跟孔旭山。一面，他还笑话儿子，“哟，强子，你这是没见过房子倒塌是吧？瞧你给吓的那熊样儿。”
许向文听到这话，不禁转头看了一眼孔文成。不得不说，和张妮儿一样，孔文成同样不是一个好家长。孔强生吓的，腿都是抖的了，他竟然是半点儿都没发现。不过也是，他膝下有四个孩子，都是生下来就抱到孔旭山老夫妻俩跟前来养的。平日里半分心没操过，家长当的那叫一个放心和现成。
孔旭山却顾不儿子说了什么，拉着孙子，脚下生风的飞快往家去了。孔强生被拉的踉跄，倒一时也顾不哭了。
知道男人们出去看热闹了，姥娘和张妮儿就都坐在堂屋烤火。房间里没有点灯，两人只能借着地半烧不烧的干柴散发出来一点儿昏暗的光亮。
姥娘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想着晚饭且得等一会儿呢。就从里间的卧房里，拿出来一个竹编的簸箩。那簸箩里，堆放着一些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散碎布头。这些布头有些都是一条一条的了，别的肯定都是做不成了的。但许向文姥娘有着一手糊袼褙的好本事，别管是多小的布条，她都能用。这会儿借着火堆里微弱的火光收拾出来，等春天来了正好可以糊袼褙。
张妮儿倒是百无聊赖。她自己长得五大三粗，平日里家里的精细活儿，是从来不沾手的。当然，这精细活儿的定义，是姥娘来定的。比如说做饭，再比如说做衣服。这会儿，她手里拿着一小把刚在火堆里烤好的黄豆，正嘎嘣嘎嘣的吃着。
猛然见孔旭山拉着满脸是泪的孔强生走进来，姥娘吓了一跳，立刻将簸箩拿到了一旁，站起来，颠着小脚就冲到了二人的面前，一把将孔强生拉在了跟前儿。
一边拿袖子给孙子擦泪，她一边问姥爷，“这是怎么了？又被外面的小子欺负了？”
张妮儿倒是还稳稳的坐在凳子。在她看来，儿子哪天不和邻居家的几个小子打几架？有输有赢，实属正常。赢了，必然是对方疏忽了，碰人少。有那“不讲理”的家长，也会闹门来交涉；要是输了，必然是对方至少有十来个差不多大小的小子。而不管是她，还是自家的婆婆，那可都不是好惹的。她只管擎等着自家婆婆将事情问清楚了就是。
孔旭山这会儿却也不去问自家孙子，只拉过许向文，一脸慈祥的问道，“文儿，你和姥爷说，你刚去找表哥，看到什么了？”
孔强生正撇着嘴，打算扎到自家奶奶怀里好好的哭一哭，一听这问话，顿时挺住了。他抬起头，看到许向文也正看他。四目相对，孔强生顿时心虚，立刻重新扎进了姥娘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孔旭山转头，少见严厉的朝孔强生喝道，“不准哭。”
孔强生吓了一跳，撇了撇嘴，到底没敢继续哭出声儿来。这一下，姥娘和孔文成、张妮儿才意识到不对。
“爹，这是咋了？”张妮儿再也不淡定的，一下站了起来。
孔旭山却是顾不和张妮儿说什么，只继续看着许向文诱哄道，“乖孩子，别怕，告诉姥爷你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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