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父与子，兄与妹

呜呜呜——
北风在这片辽阔的高山苔原上怒号。
约瑟伯爵牵着自己的坐骑，一头体型硕大、毛皮蓝银的独眼霜狼走出马厩，绕到队伍的最前方，翻身骑上狼背。
噌。
他拔出家传的符钢长剑，符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约瑟伯爵望向地平线彼端的南方，眼中流露出惆怅，似低语、又似吟唱：“让我们去往南方，回到故乡，不惜一切代价。”
惆怅一闪而过，被钢铁般的坚毅与决绝取代，他的声音猛然提高八度，厉喝道：
“霜狼骑士团全体听令！”
“目标，故乡，随我冲锋！”
“嗷……呜！”
他座下的独眼霜狼长啸一声，四爪翻飞，獠牙间吞吐着白雾，在这座被遗弃的农庄中奔跑起来，后爪蹬地腾跃而起，一下子越过那道两米高的围栏，扑向一头游荡中的尸鬼，将头颅一口咬爆。
同时，约瑟伯爵挥舞手中长剑，朝另一头尸鬼斩去，符钢长剑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无比顺滑地抹过尸鬼的脖颈，速度未减分毫。
随着一头接着一头霜狼跃出农庄，尸群中很快就被清理出来一块空地，霜狼骑士团重整队形，将安德少爷护在最中央，朝南方进发。
霜狼骑士团在一望无际的尸鬼海中狼突猛进、所向披靡，这些对普通人来说颇为棘手的低等尸鬼，此刻就像等待收割的小麦一般脆弱，随意一次劈砍、一记狼爪，就能终结尸鬼不朽的生命。
终于。
当骑士团冲出稀疏的针叶林，来到那条通向寒风要塞的大路上时，他们遇见了宿命的敌人。
一群尸鬼骑士乘着永不疲倦的干瘦尸马，静默无声地行进在道路上，它们的剑刃上沾染着干涸不久的暗红血渍，来历正是霜狼骑士团。
数天前，约瑟伯爵率队刚抵达寒风要塞的时候，曾组织过一次反攻，几乎就要将寒风要塞夺回来，然而，从来都是单独率领尸群的尸鬼骑士，竟破天荒地成建制出现，在正面对冲中将冠绝大陆的霜狼骑士团杀得溃不成军。
约瑟伯爵在上一场战斗中溃逃，得以苟活，但也让骑士之心蒙了羞。
耻辱，惟有用鲜血方能洗净。
“弗兰克，汉斯，你们带安德回家。”
“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断后。”他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装和胡须。
“遵命，伯爵大人。”
“遵命，父亲。”
三人继续向南，另外五十二人列阵排开，满含战意和复仇欲望的目光向尸鬼骑士团射去。
尸鬼骑士团也发现了他们，缓缓调转马头，空洞、死寂的眸子平视前方。
“霜狼骑士团，全军冲锋！”
约瑟伯爵一声令下，所有骑士整齐划一地行动起来，驱动霜狼，抽剑向天，口中发出疾呼：
“为了北风！”
……
“你们找到了安德？”
听完斥候的汇报，姜池惊诧地站起身来，焦急地向帐篷外走去，“带我过去。”
安德，连同另外两名霜狼骑士团成员并排躺在一张草席上，身上的甲胄坑坑洼洼，暴露在外的皮肤布满撕扯和抓咬的痕迹，有些地方的伤口深可见骨。
听见动静，安德抬起眼皮瞥了姜池一眼，右手艰难地举起，嘴唇翕张却发不出来声音。
姜池一整天都在忙于救治伤员，眼下精神力所剩无几，即便如此，还是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压榨出最后一丝精力，给安德施放了一道润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