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怕你不知

左心发育不良？周淼随即愣住，继而又十分不屑地笑了两声，“小朋友，你知道什么是左心发育不良吗？”
坐在病床上抱着小婴儿的唐敏并不晓得她们在聊什么，只知道张睿说的话，惹得这个医生很不高兴，她讪讪地伸手拉了拉张睿的衣角，说：“小睿啊，别说了，听医生的吧，乖啊。”
此时罗护士已拿了吸氧用品过来，她瞟了瞟正在对峙的两人，也没插嘴，只默默地按周医生先前吩咐的给孩子吸上氧。
“我知道，只是我有点担心你不知道。小婴儿右心房、右心室扩大，房间隔缺损，左心室腔小壁厚，升主动脉及弓部细小，主动脉瓣狭窄，二尖瓣闭锁，可以确诊为左心发育不良了。这是左心梗阻性损害中最严重的，也是先心病中最严重的，你单纯给他吸个氧，根本不会缓解他的症状。主任，她的疑问都由我来回答，你原话复述就好。”记忆力超强的张睿照例将沈光盈的话都复述了出来。
周淼嗤笑一声，“呦，看过书的，还背这么流利了。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他心脏的情况的？瞎猜？胡乱套用书本内容？还是其他？呵呵！”
“要不就直接带他去照照心脏吧，这样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事实还是瞎掰了。不过，你一个产科医生大概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记住了，强心药要用上，前列地尔持续静滴，可以延迟动脉导管关闭，吸氧是需要的，必要时上呼吸机，但要避免过度通气，动脉血氧饱和度要维持在35～45mmHg，吸氧浓度控制在21%左右，这样能有效兼顾动脉导管的通畅和冠状动脉血供，明白吗？”
在张睿复述的那一大堆话里面，唐敏总算是听懂了去照照心脏这句，可张睿怎么让医生帮她的孩子照心脏呢？他只是哭得厉害喘不过气来，跟心脏有什么关系呢？后面张睿说的她都没听明白，只是莫名地觉得深奥，绝不是她一时半刻能弄清楚的。因为不懂，她便愣愣地看着张睿，也没想到再拉她衣角让她不要说了。
一旁的罗护士同样满脸惊讶地看着沉着冷静的张睿，也许就是因为这份镇定，让她觉得她并不是在背书，并不是在乱套，她们确实有必要带这婴儿去检查一下心脏。
刚出社会，历练较少，爱面子可脸皮却很薄的周淼此刻是又羞又怒，她正想回话，身后一个高大的身躯却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周医生，你看看那小孩，吸了氧，脸还是青紫的，呼吸也很促，先给他听听心音，做个心电图看看吧。如果心脏真有问题，就要做好各种辅助检查，明确病因，对症处理。”不知何时，莫契已来到了病房里。
听到这温柔的声音，周淼的火气霎时就熄灭了一半，而另一半，在转头看到莫契帅气的脸时也熄灭了，那原本因被张睿质疑业务能力而羞红的脸，如今变得更红了，“嗯，”她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紧张，看了看小婴儿，然后半带微笑半带羞涩地说：“症状是没缓解，那就先检查一下吧。”
看她这转变速度，沈光盈倒是忍不住说话了，“变得可真快。主任啊，幸好这里还有一个愿意相信你的人。”
张睿抬眼看向莫契，莫契也正好看着她，还赠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小婴儿被确诊为左心发育不良综合征。看着检查报告，周淼呆若木鸡，极为惊讶，因为诊断出来的结果竟跟张睿说的一模一样。她是怎么做到的？小孩才出生第二天，根本没去做相关的检查，她是如何得知他主动脉狭窄，二尖瓣闭锁等等这些情况的？
回想唐敏被送进产科的入院记录，当时，孕妇急产，婴儿在家里就被生了出来，而接生的人就是这个小学生。当时她觉得，其实也不算是这个学生接生的吧，只是恰巧家里只有她在，她就在一旁看着罢了。
如果那次可被认为只是个巧合，那这次就无法再说这还是个巧合，是碰巧被她说中而已了。没错，一个专业的医生确实可以根据婴儿的症状判断他可能是左心发育不良，可她连他心脏内的各种情况都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想不通，想不通，除非她有透视眼，否则，她怎么可能做到这些？对了，莫医生不是跟那孩子认识的吗？或许可以去问问他。想到莫契，周淼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来。
小表弟最后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行保守治疗，治疗措施也基本按照沈光盈所提到的在做。可他们这家乡镇医院并没有前列地尔这种药，经沈光盈的提醒，他们才联系了市中心的三甲医院送了几支药过来。两个多小时候后，小婴儿用上了药，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管床医生找了王伟强和唐敏谈话，给他们发了小孩的病危通知书，并且建议他们把小孩带去三甲医院医治，因为他们确实没有能力将小孩治好。
唐敏当即哭成泪人。这孩子本就得来不易，他的诞生原是一件能让她暂时忘掉被王伟强背叛的痛苦而获得一些快乐的事，可现在，却让她陷入了另一个更悲苦的局面当中。
走在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上，张睿想到了伤心痛苦的唐敏，她不知道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接连的不幸在不断上演，让这个家无法再寻得往日的平静与温馨。
“光，我表弟他能治好吗？”
沈光盈沉默了一阵，平时眼角眉梢上常常带着的笑意，此刻也消失了，“坦白说，不能，至少，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水平，不能。”
张睿顿住脚，侧过身，背靠冰凉的墙壁，“但那个医生让我们试试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
“他们自己没法解决这个事，劝你们到水平更高的医院去医治，这很正常。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即使去了市里最好的医院，这个病也没法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