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旧日遗尘·幻起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片尚待开辟的混沌黑暗之中，江尧的意识稳定了下来。
“我……我不是应该还在玄石村的广场上吗？这是什么地方？”
见系统那边没有回应，一时没了主意的江尧摸黑寻找着出路。
不多时，无边的黑暗悄然退散，眼中的事物重新镀上了原有的色彩，江尧很快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坚韧如镜面的水池上，接受着漫天星辰的眷顾，一身游戏装备也被简朴的白色衣装所取代。
“……这是哪里？”
随着江尧不自觉的踏出了一步，道道涟漪自他那只迈出的脚下生成。紧接着，一个高大魁梧，仿佛要与天公试比高的身影突兀出现在了江尧的上空。
“……谁？”
与在其周身笼罩着的光芒相比，那些摧残夺目的星辰仿佛都黯然失色。同样的，江尧也无法透过那层起到了局限视线作用的强光，进一步看清对方的形貌。
“生命，永恒，智慧，情欲，守序，审判，终焉……作为祂们当中的一员，我似乎总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不过，有个性不一定是件坏事，对不对……”
随着那道自带一定磁性的女性嗓音传到江尧的耳朵里，那个由光芒为纯粹构成要素的巨人离奇消融，七道颜色不一的光芒从中涌现，并化作可望不可即的流星，自无数星辰所在的高天之上四散而逃。
“等着我们的，到底会是新的开始，还是迟来的刑罚呢……”
这声音……难道说是以前的生命之神，被沃夫族人供奉成守护神的玛奕？
就在江尧猜疑的这段时间里，他所处的时空出现了剧烈的动荡。眨眼之间，江尧来到了一片广袤的草原上，同蓝天白云作伴。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无数飞鸟从一片繁茂的森林当中现身，向着灿烂的阳光投怀送抱。
哦吼吼——
江尧刚回过神，一群神似人猿，似乎还没有学会任何语言的带毛生物发出疑似表示兴奋的叫声，从他的面前飞奔而过。把整片草原当成临时游乐场的它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原始世界，多了个他这个异人的存在。
“现在想想，自由其实并不代表着解脱……虽然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过着一点不自在的生活，但从踏足这片天地到现在，我依然得摆出那副作为神的高傲姿态，挑起那副非常重要的担子……
“看着它们由小到大，懂得学习，辛勤劳动，为了孕育新的生命进行同类之间的繁衍，整个种族也在各种斗争当中不断得到壮大，我竟然不知道是该庆贺还是悲哀。毕竟，它们还无法突破生命的局限。
“在这短暂的岁月里，为了让整个种族继续在历史的长河当中留下自己的足迹，他们必须得砥砺前行，最终落得个灯枯油尽的下场，这看起来……似乎很不公平……
“不管怎么样，我不能颠覆既有的规则。作为给他们创造新生活的守护神，我自认为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话音刚落，江尧眼中的画面再度剧烈变换，一片被战火环绕，生灵涂炭的世界很快便在其持续的关注之下初见雏形。不多时，他置身在了某处陡峭的山崖之上。
因为“站得高看得远”的道理，那座因为战争的缘故而千疮百孔的陌生城市，江尧可以说是尽收眼底。另外，他的耳边还时不时回响着类似炮火轰隆，枪弹齐鸣的高分贝噪音。
“藩镇割据，诸神混战，万千生命在生死的边缘挣扎……这个世界就快灭亡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祂说的并没错……欲望如同高山上的滚石，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依旧是跟上次一样，江尧左右打望，没有揪出那个像是在自言自语，却无意间担任了“旁白”一角的神秘人。
话音刚落，画面又一次被动切换。这一次，江尧看到了许多摇曳着的烛火，看到了某个被土质的穹顶笼罩，金碧辉煌的宫殿，看到了一堆像是用泥巴雕塑而成，有着各种姿态和面相，但绝大多数特征都高度相似的人像。
但最引人注意的，还得是那具安放在宫殿最高处，表面雕有诡异图案的巨大石棺。就它的尺寸来说，这好像不是专门为一个“人”预留下来的东西。
另外，用来隔绝外部环境的棺材盖并没有完全合上。
俗话说，触景生情，看到这里的物件时起，江尧的脑子便嗡的炸开，无数的猜想犹如白驹过隙，快到连他都很难把握得住。
片刻过后，待到混乱的思绪重新平静下来，他一下子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这……这里难道是玛奕的陵墓？”
震惊之余，江尧把打量的目光聚焦在了那口雕有诡异图案的石棺上。就所处的位置而言，他没法一眼直观到是否有东西正寄存在石棺当中。
“罢了……既然已经卸下了肩上的担子，那干脆就好好睡一觉吧……”
随着这一声好似针对世事无常的叹惋，那口石棺的内部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声。
与此同时，一道同样被白色光芒覆盖，体长少说也有百米的影子从江尧的身后一跃而起，踩在了通往宫殿，用无数石砖砌成的大道上。
“那……那又是什么东西？”
那道影子高大威猛，似虎似狮，脊梁的位置却又延伸出了类似成对羽翼的事物，江尧很难根据自己的常识对那种奇异的生物进行直接的定义。
“……你不需要陪我走到最后，舍利。就预言的内容来说，你其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必跟我这个将朽之人一同沉入时间的死海，永世不见天日……
“预言……真是可笑……既然已经有了无法被改写的预言，那我们诞生的意义又有何意义……
“罢了……罢了，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那干脆就好好睡一觉吧……不要选择在这里结束，舍利，多出去见见世面，才应该是你活着的真正意义……”
随着“玛奕”的自言自语临近尾声，抵达宫殿底部的白色“狮虎兽”振翅飞翔，并很快无视了物理定则的约束，同石棺融为一体。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晃得江尧睁不开眼。当然，整个陵墓也因此变得安静了不少。
“……看起来，你刚刚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没等揉着眼睛的江尧缓过神，理清这一系列见闻之间的关系，某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当即令他心头一紧。
犹豫着转过身，江尧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他并不乐意看到的人。
“怎么又是你……”
即便此前已经同另一个自己见过一次面，可如今再在这种特殊场合相会，江尧依旧免不了有点惊讶。
慢慢走上前，除了衣装颜色采用了与之对立的黑色，其他方面并无差别的“江尧”拍了拍他的肩膀。
“瞧你这话说得，我们血脉相同，都是源自一家，可以说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兄弟之间相互见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所以，别那么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