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宴（下）

白云楼，“月”字包厢洗手间
熊禾正在洗手台前洗手，一旁还站着个高高瘦瘦、留着一撇山羊胡子的男人，正是《童话街》的另一位常驻嘉宾，童柏明。
“你说，骆主任会愿意出手吗？”熊禾心不在焉地洗着手，抬头望着镜子里的童柏明。
“他不是已经过去了么？也真是巧了，他们也在这里吃饭。”
童柏明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长吸一口后，吐出一条长长的烟线后，看向“风”字包厢的方向，眼睛微眯，“出手那是肯定的，不光是为我们，更多的还是为他自己。”
“老骆是保守派的，小欧是改革派的，他不可能愿意看到对面声音变大，这是其一。”
“第二点你也清楚，老骆那边，一向觉得南江电台这种政府单位，最重要的就是‘价值挂帅’，市场其次，反正现在电台市场也就这个鸟样，靠市场能赚什么钱？还是得靠上面拨款活着。紧靠价值，才是王道。”
“小许的这个《绿野仙踪》，童话主角却杀了人，打打杀杀的东西也不少，挂个‘血腥暴力’的帽子我看也不为过，在这一点上，就跟‘价值挂帅’冲突了。”
“不管是从路线的大方向，还是从斗争的角度，老骆都会出手的。”
熊禾点点头，却忍不住又讲了句：“但是他的成绩……还真是挺好的。”
童柏明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气，摇着头：“跟路线、斗争这些东西一比，这点成绩算得了什么？小欧干得不也是挺好的？之前还不是差点被做局送走么？”
“我看啊，骆主任早有动手的意思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切入点。我们只是刚好给他送上了这把刀，让他明白了该怎么做而已。”
熊禾不说话了，默默洗着手……
另一头，“风”字包厢中
“骆主任。”“骆主任好。”……
看到中年男子，席间众人纷纷起身打起招呼来。
“骆清河，我们制作部门的副主任，”欧阳雾在许欢身边简单提了下，也跟着站了起来，“骆主任，这么巧？我们正在聚餐呢，要不一起坐下吃一点？”
骆清河摆摆手，笑呵呵地道：“我正好也在隔壁吃饭，听人说看到你们在这，就过来打声招呼。”说着，向桌上瞥了一眼，“吃得不错嘛。”
再一扫席间众人，呵呵笑道：“你们《童话街》最近的表现很不错，庆祝庆祝是应该的，不用紧张。台里对你们最近的表现也很满意，打算嘉奖，具体事宜下午就会公布了。现在正好碰到，我就先提一嘴吧，就当给你们加加菜了。”
说着，骆清河竖起一根手指，道：“鉴于《童话街》最近的优秀表现，台里决定，给整个《童话街》发放一笔奖金，以资鼓励！”
席间众人一听有奖金，顿时开心不已。
骆清河却还没说完，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另外，鉴于你们最近屡屡打破自身纪录、敢于进取，起到了很好的表率作用，台里还将给你们记一次‘集体三等功’，以表彰你们最近的突出优秀表现！”
众人一听，更加兴奋了。
在南江电台这种单位里，有一个集体三等功在身，那可是今后往上爬的政治资本，倒是比奖金更令他们兴奋。
“谢谢骆主任！”“谢谢领导们！”……
在一片其乐融融中，骆清河把欧阳雾和许欢叫了过去。
“这位就是许老师吧？小伙子很精神啊，很好……”
骆清河夸了许欢几句，随后看向欧阳雾：“欧导啊，你们最近做得很好。不过我听说，许老师的《绿野仙踪》已经做完了，但是还有3期考核任务吧？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欧阳雾心中一突，但还是答道：“我们计划是复讲《绿野仙踪》。根据我们的市场调查，很多听众都是半道才开始听的，都呼吁复讲《绿野仙踪》……”
骆清河摆摆手，“不行。许老师是要当常驻嘉宾的，常驻常驻，期数那么多，哪有一个故事吃到尾的？得像老童老熊那样，有丰富的库存才行啊，不然要出事的。你们考虑还是不全面，这点是要批评的。”
“这样，剩下的3期，许老师就别复讲《绿野仙踪》了，拿一个新故事出来。”
欧阳雾大黑框眼镜后的双眼隐隐有火，直直看着骆清河：“但是今天晚上就要上了，骆主任。”
骆清河视若不见，只是一笑：“许老师想做常驻，却没有过往的原创库存，按台里的规矩来说是不合规的，以后是容易出事的。因此，要补上这个短板，紧急创作能力也是非常必要的。今天就做，正好也能看看这方面的能力，这才是全面考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