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国祚

时间过的飞快，暖香坞的建设如火如荼，甚至连惜春的院子，都种上了南国的芭蕉，只是耷拉着叶子，估计是活不成了。这日又到了大休沐之日，戴忠早早便过来带话，这次会面的地方，改为上书房了。
乾帝温言道：“闻林氏女甚喜珍珠绸缎之物，朕今着廖尚书亲送了，爱卿以为然否？”
贾玴：“如此多谢陛下了。”
乾帝见贾玴面色如常，心下稍稳，他是少数对贾玴知根知底的：“爱卿观大乾，能行仙朝之举否？
贾玴实话实说：“难，大乾气运将尽。”
乾帝大吃一惊：“大乾立国七十余年，正值刀枪入库之盛世，爱卿何以危言？
贾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这七十年来，我相信，皇室一定在千方百计找寻大乾龙脉，可曾寻得？”
乾帝苦笑：“一丝痕迹也无。”
贾玴：“大凡历朝龙脉之地，必是山川秀美，灵气汇聚之地，然，本朝龙脉确不一般，而是汇聚在人身上了。”
乾帝目瞪口呆，然后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是？”
“嗯，本朝气运正在贾府身上，本朝本有国祚二百七十六年，荣宁二公被算计战死，折了百年国祚，代善公被算计而死，又折五十年国祚，若依陛下原本的算计，贾家抄没，再折五十年国祚，那便，气运将尽矣。”
乾帝目瞪口呆：“那，朕？”
贾玴：“朕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毋伤百姓一人。”
末代皇帝的判语，让乾帝心凉如水，总算贾玴接下来的话，让乾帝稍稍温暖了些：“若无陛下这一句话，就冲陛下对贾府的算计，我是断不会坐在这里的。”
乾帝是聪明人，抓住了救命机会，行弟子之礼：“先生何以教我？”
贾玴闪开后说：“我与陛下并无缘分，陛下与上皇最大的失误便是，消灭勋贵之后，老旧勋贵离心，也无新的勋贵替代，最终以文御武，文臣全做了从龙之臣，这便是范文程为太上筹谋的后手，陛下布局贾家，他反而推了一手的原因，陛下成功之日，便是女直改天换日之时。”
“女直，女直，朕必灭之。”乾帝愤愤道，见贾玴并无反应，乾帝有失望神色，他是希望能引起贾玴共鸣的：“先生不看好吗？”
“陛下的银库，连开拨的银钱都没有...”
乾帝：......。
乾帝最终问如何有钱，贾玴：“短期来看，陛下您需要一个英雄，他愿为陛下手中的刀，表面桀骜不驯，抄几家贪官，自然有银子了，可以便宜行事。”
“那之后呢？”
“陛下认为英雄的价值在哪里？”
“在众人崇拜与赞叹的目光中，在朕眼界所及之处。”
“什么时候陛下需要英雄？”
“此时此刻，国朝将倾。”
“事成之后，陛下如何消灭英雄？”
“这......”
贾玴再道：“消灭英雄的方法就是，让他永远消失在历史中，永远沉埋，甚至，永远污蔑。对于这个人选，陛下心中不是有想法了吗？”
贾玴再次循循善诱：“他，反正抄家很顺手了不是吗？”
“一个王爷，要甚名声？可以是好色，也可以是英雄美人，现在的名声，还不够败坏。”最终这句话，击沉了乾帝，是啊，一个王爷，要名声何用？
上书房的谈话，最终双方皆大满意，乾帝得了策略的方针，贾玴则回敬了忠顺王的试探。
贾府这边，荣国府，首辅张正登门拜访，门口小厮拦都不敢拦，径直到了荣禧堂，张正也是首次来到荣国府，见一路上丫鬟小厮皆是绫罗绸缎，进退无礼，自己竟能一路行至荣国府中心，暗之摇头，最后是贾政匆匆来迎。
张正本着是客，主动到：“今日休沐，临时来望政公，海涵海涵。”
贾政可不敢得罪这位当朝一品，当下迎进主堂，口称：“首辅远来，蓬荜生辉，政理应扫榻以待。”
张正毕竟为首辅，贾政主迎并不妥当，因此贾母乃在主座相陪，当下三人相谈甚欢，茶添数遍后，贾政引了宝玉、贾环并贾兰来见，张正一一送了见礼，考教一番后，暗自也有计较，复又道：“闻府中诸女钟灵毓秀，吾为长辈，也备了薄礼，可否请政公代转？”
贾政不知言下之意，贾母是一清二楚，当下引了众位姑娘相见。
在宁国府这边，廖启开门就吃了闭门羹，小厮直言没有拜帖，谁都不见，最后是惊动了贾蓉后，才进的议事厅，贾珍方才被禁足三月，如何敢出？便由贾蓉作陪了。
同样的，廖启也想见见诸位女眷，言皇上赐下各珍惜之物，只是贾蓉为难道：“外人见女眷，需大管家同意才行，便是二叔，也不成。”因又唤了叶依来，果然，叶依一口便回绝了，廖启自然布甘心，以势压人：“你便是宁国府大管家？为什么客人到来，主人不亲自接待？吾乃一部尚书，奉皇上之意。。。”
叶依不信他抬出皇帝名头，直接打断：“宁国府外男的接待自有各位老爷作主，女眷的接待，姑娘们自也不落于人，廖尚书饱读诗书，礼仪都忘了吗？”
廖启开始撒泼，叶依一怒之下，喝令女兵将廖启拖了出去，只留下贾蓉目瞪口呆。
至晚上，君臣三人再度商议，各自交流后，张正代乾帝问出了心声：“尚书今日被赶的灰头土脸，可有收获？”
廖启正色道：“收获很大，臣被拖出来的时候，趁乱胡乱摸了那些女兵的脸，手，胸等部，臣想，怎么也得扣个帽子讨要一个过来.....”
张正本想嘲笑，廖启脸色很难看：“那些女兵毫不在意，更是行进如风，拖起臣的身板，毫不费力。”
“臣知晓各方虽关注这支军队，但其实并不太在意，甚至陛下都没有考虑过宁国府有这数量的私兵有没有逾制吧？臣请陛下，这真是一支强军，不能以性别来论，否则也不当得贾玴如此信任了，后宅之事，一应由那领头的处理。”
张正叹道：“尚书啊，这其实只是锦上添花，那贾玴我们就拿他没办法啊，不然，宁国府再多几倍这样的私军又如何？大军之下，皆是螳臂。”
廖启：......
廖启又道：“结合当下张相的信息，贾玴准备将姐妹接过去了宁国府，臣大约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乾帝：“是何想法？”
“贾玴欲行道虚之法，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是尚未有足够的证据，需至少观察数年。”
乾帝与张相不由感慨，确实好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