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大型社死现场

紫禁城，正在代皇兄接见藩属外国进贡使臣的郕王朱祁钰忽见一名小太监站在大殿门口，时不时的向内张望。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朱祁钰感到惊讶。
自工部重修前三殿一案爆发，王振在狱里走了一遭之后，宦官不可一世的风气被遏制住，太监们出奇的乖巧。
如眼前这名小太监的所作所为，很不应该。
共同出席此次接待活动的内阁诸学士和六部重臣显然也发现了异常，不过郕王不表态，他们也只当没看见。
好在近身侍候的阮安提醒道：“王爷，人是从西边过来的。”
西边过来的……
朱祁钰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细想之下，才反应过来。
文华殿的西边是武英殿，皇兄出巡，武英殿眼下空着。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小太监是打仁寿宫过来的。
太皇太后应该有旨意。
“快传。”朱祁镇放下筷子，改口道：“还是我出去一下吧。”
小太监畏畏缩缩，显然是旨意不方便宣之于口。
起身离席的朱祁钰到了殿门口，将小太监引到无人角落，小太监一丝不苟的行了个全礼，朱祁钰问道：“可是太皇太后有旨意？”
小太监低头道：“是皇爷有密旨。”
“啊，臣接旨。”朱祁钰有些慌乱。
“王爷不可，太皇太后告诫过奴婢，此乃皇爷密旨，让王爷不用声张。”
说罢，小太监从袖口抽出一个密封的竹筒，见四下无人关注，才鬼鬼祟祟的交给朱祁钰，然后告罪道：“奴婢还要回太皇太后那里复命，王爷恕奴婢失礼。”
“无妨，大伴自便就是。”朱祁钰和蔼的摆摆手，他虽然奉命监国，但也嗅出了宫中剑拔弩张的味道，显然不管皇兄身边的宦官和宫女还是仁寿宫的太监宫娥，他都不打算得罪。
待小太监走远了，朱祁钰才剥开竹筒上的蜡封，取出密旨。
密旨很简洁，颇有些打机锋的意思，只得两句话：“薄来厚往，不妥！李代桃僵，随他！”
前一句薄来厚往不可，朱祁钰倒是能理解。
今早先满者伯夷国使团一步进京的是皇兄从天津卫发回来的明旨，封施氏后裔施南凤为旧港宣慰使。
在天津卫发生的事，也已经随着圣旨传入宫中。
刚刚在席间，他还琢磨着皇兄应该就如何处理满者伯夷国灭掉三佛齐国一事给个章程，也在思考着如果自己是皇兄，又应该如何处理。
而内阁学士、主管此事的礼部衙门和勋贵武将的看法截然相反。
随着这封密旨的到来，朱祁钰忍不住深思。
皇兄到底在想什么？
封施南凤为旧港宣慰使看似放出了自己的立场，但不提三佛齐国之名，似乎要将旧港和三佛齐国区分开来。
类似于我站队了，但还没完全站。
因为皇兄自始至终没有对如何处理事件的另一当事方满者伯夷国发表任何看法。
如果皇兄的态度被内阁六部和勋贵武将们知晓，这场本就打的难解难分的口水仗只怕会更加焦灼。
“皇兄啊，皇兄！你是没考虑到这种情况还是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故意的？”
朱祁钰猜不透皇兄心里的想法，无奈的甩甩脑袋，眼下还是照办密旨上的第一句吧。
薄来厚往，自然指的是中原王朝对待藩属国和外国使节朝贡的态度。
孔夫子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古谚语又有云：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历朝历代，中原王朝接待外国使节都是个赔本买卖，似乎薄来厚往才能展示天朝上国是地大物博的礼仪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