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留学与老唐

时光荏苒，两年转眼而过，路明非送别了初中毕业北漂京都的的夏弥，送别了高中毕业留学美国的楚子航，现在该轮到他被送别了。
还有两个月他就得参加高考了，这些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耳边咆哮，告诉他末日就要到来，他应该焕发斗志，像只杀气横溢的斗鸡般扑在模考卷子上，显示出头悬梁锥刺股的决心，争取挤过那千军万马的独木桥。
可压力越大，路明非越摆烂，除了打星际争霸那个老游戏，就是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对于自己的前途全然提不起兴趣。
其实他现在的成绩并不怎么差，甚至若是提起精神加把劲，稍稍再拿上去一点，便也能在文风鼎盛、考霸如云的JS省考个省内不错的学校。
因为自从高一那年多了一段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后，他也仿佛多了另一个大脑CPU，明明显显感觉自己聪明了许多，尤其是那堪称变态的记忆力。
只是可惜他当时从大流选了理科，不然优势应该很大。“大流”自然是陈雯雯这个顶级路明非心里的顶级流量，不知为何，她一个文学少女也要选理科。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他们一起选了文科，路明非的成绩也未必能比现在好多少。原因就一个字，懒！长剑再锋利若都不出鞘自然也砍不断，记忆力再好若都没看过自然也记不住。
那他为什么会这么懒呢？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这个世界他没有父母的期待、没有路鸣泽的竞争，他轻松了许多，可也空虚了许多，仿佛干什么事情都没意义，那种感觉就像是，即使你站在学校最高最大的领奖台也不会有人真心实意地为你鼓掌喝彩、然后牵你回家，即使是你做了自己最坏最违心的恶作剧也不会有人将心比心地给你批评教育、然后予你慰藉。
路明非也尝试过找存在的意义。
他想交朋友。可莫名其妙的，学校里的大多数都看他不上眼，明明显显的有疏离感，惟一相处的不错的反倒是一向高冷的楚子航。可惜他那个人莫名的有一种紧迫感，他将自己的每一天都规划得很好，精密得像个机器人，路明非也就不好意思去打扰他的生活。
他想谈恋爱。可不管他怎么殷勤、怎么表现，陈雯雯的态度始终不远不近，跟对其他人没什么区别。路明非可不敢表白，他实在没有把握，而且怕失败后只剩“不近”的字眼。他对自己说，这就像薛定谔的猫，不表白她就既喜欢我又不喜欢我，盒子里是希望；表白了就只能确定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了，盒子定会有一种绝望固化。
“咳咳！”QQ响了，一个长得很欠的熊猫头像闪动，上线了。
发呆的路明非被这声音惊醒，他精神一震，连忙查看QQ，哦，原来是老唐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和他的对话窗口，打字道：“来切一把？”
“都快高考了还这么闲？真打算直接留学？我可告诉你啊，我上次给你发的那些美国名校资料就只能保证你不被骗，但不能保证你进得了哈！”老唐道。
老唐是路明非在星际对战频道认识的一个网友，据说是美籍华人，自小就在那边长大。刚好婶婶计划让路明非留学，但怕上当受骗，给野鸡大学白交申请费，路明非便拜托老唐帮忙推荐一些美国的大学。
老唐还挺热心且靠谱，没过多久就发了一个压缩包，里面便是美国知名高校的资料，内容详实。婶婶这次也挺热心且靠谱，雷厉风行地挑了十几所学校填了申请表，然后慷慨地付了每所学校几十美元的申请费。
其实这个留学计划最早是路鸣泽给他提议的。
那天二模成绩出来，叔叔婶婶难得地都去参加了他的家长会，他们兄弟俩则乘机偷偷出去吃烧烤，吃得很爽便忍不住也喝了几杯。
路鸣泽乘着醉意向他提议出国留学，路明非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路鸣泽却撕破伤口，直接问他和陈雯雯的进展。路明非哪有什么进展啊，又羞又尬，只闷头喝酒。
路鸣泽正色道：“放下吧，哥哥！她不适合你。这个世界是很大的！我读过一本书，里面说，世上有两万个人是会跟你一见钟情的。也许世界某个角落正有一个姑娘等着与你相遇呢！她有着你最爱的欧美区一样火辣的身材。去留学找到她吧！”
他的声音像魔鬼的蛊惑，路明非有些迷糊：“真的吗？”
“当然啦哥哥！我啥时候骗过你呢？”路鸣泽自信满满，语重心长，“就算现实一点考虑，你马上就高考了，但以现在这成绩，勉勉强强够个省内的本科，怎么可能跟陈雯雯在一起？就算上了不错的大学，但以你的自觉性，也就是打游戏一混几年毕业。倒时候工作都难找，自己都难养活，更别提找女孩子了。现在不是海归吃香吗？你去留洋镀镀金，回来便是金龟婿，大把女孩子追你，总有一个腰细腿长脸蛋好看的。”
路鸣泽说得有理有据，路明非感觉到这个平时在他面前鼻子眼睛高高朝天的小胖子慢慢跟那个记忆中的瘦小强悍的“楚二号”慢慢重合，堂弟其实内心深处都有一颗对他的拳拳爱心。他有些高兴，存在的意义总算多了几分，可他还是犹豫，不怎么想留学。
但可能路鸣泽后来又将提案给了这个家中真正的掌权、决策者，婶婶，她得知这个提案后立马不遗余力地支持。
其实路明非也知道她的想法。一来为了给路明非父母准备个说法。路明非的各科成绩中，唯有英语还不错，跟着同班的英语狂人考托福的时候又走了狗屎运，考分不错。以路明非的成绩，上一类本科很难，如今很流行弃考出国，申请一把，再走一次狗屎运拿到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就算对路明非的爸妈和每月寄来那些钱有交待了。
二来则是为路鸣泽考虑。路鸣泽的成绩虽然比路明非好点，却也不是顶尖的，上不了清华北大那类婶婶挂在嘴边的名校，如果能弃考出国，也是不错的主意，显得很紧跟潮流。但是上大学是一辈子的事情，婶婶还不忍心看着路鸣泽去冒险。她思前想后，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名人名言说“凡是艰辛的路，当由勇敢者以坚硬的脚底踏开”，又觉得路明非很是勇敢，于是让他试试用坚硬的脚底给路鸣泽踩出一条路来。如果他失败了，也不要紧，说明此路不通，路明非可以迟一年和堂弟一起高考。
她甚至连路明非出国后的生活都预先做好了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