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跑堂庖厨，对剑盖聂

几人面前的草屋突然咯吱一响，大门敞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走出。
走到近前，看起来是一个二十岁上下不通文理的粗鄙村妇，衣裳满是补丁，小臂肌肉粗大，手掌粗糙。她头上裹着一条头巾，露出一张煤黑的脸。
奇怪的是她的穿着很合适，朴素干净，眼中有别样的神韵。
“村野小妇见过诸位贵人，不知贵人今日而来，有失远迎。”
那村妇躬身礼拜，语气轻松，声音洪朗，没有因自身着装简陋而慢客，也没有因客人显贵而谄媚。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陆元清语气有些故作高深。
这村妇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昔日庄子有云‘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却又言‘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我不似凤凰更像草鸡，虽不知贵人何等身份，但我却知贵人能给小妇人一个自由闲适、安身立命之所。”
“嗯！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们走吧。”陆元清惜字如金，直接抬步转身。
“去往何处？”丽姬小脑袋有些发懵，这就收服了？天下第一的人这么好说话？
“南下大梁，那里还有我们需要的人。”
……
大梁城，魏国都城，富庶程度非一般城池所能及。
一个大户人家每天的开销就是几十金几十金的，足够一个五口人家随意吃喝一辈子了。
此时是子夜三更，城内宵禁，街巷静谧。
陆元清立在一处黑暗中，原来本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却凭借月光披下的华纱逐渐张大瞳孔。
须臾，一个黑影浮动，只见他躬着身猫着腰上窜下跳，然后在黑巷里奔行一段后，竟横走上墙壁，飞跃屋檐。
如果不是武功高强之人刻意使用运功搜索，寻常人绝无发现黑影的可能。他很善于隐匿，将自己置身暗中，贴靠光线微弱处奔行，走黑过暗，或爬墙或翻窗。
好一个“梁上君子”，不出片刻，他即从一个富庶人家里出来了，背后还多了一个行囊。
贴黑而走，抢占视线盲区，他重新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的确没有人，这才作势要离开案发地。
且看他解下小腿上的负重，俯身，准备，跑——
只是，还未等跑出两里地，他忽然听见有一道诡异的声音从身后发出，同时还连带着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肩膀。
“老早就听说，盗王有一个小目标，要做盗王之王！”
正在飞驰的黑影身形一滞，他暗自大惊，眉头紧拧，不知是人是鬼。
“是啊，你是不是也很赞同，我猜你一定是为我慕名而来的吧，可别跟我说你和我有一样的目标哦，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和人比速度。”他快速回头道，只是却没有人影。
心慌！手凉！
忽的，再一次回头。
这一次，他终于看见一个还未束发的年轻男子定定站着。
“好吧朋友，我承认刚才小看你了，不过，大晚上的不睡觉你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黑衣人身材纤瘦，棕色头发，他嘴上虽故作轻松，心上却思量着退路，余光不断扫掠。
“我的确是慕名而来，不过有一个速度你确实比不上我。”来人自然是陆元清，他自顾自回答起前一个问题。
“哦？难不成是送命的速度？”黑衣人语气轻佻，看着像是还没意识到来人危险程度的样子。
“不是，是让你的目标实现的速度。”
“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朋友，朋友远来可不会两手空空吧。”
“不错，这回你是猜对了，看！”陆元清左掌一翻，两枚瞬飞轮赫然出现，寒光隐隐。
黑衣人瞳孔猝然放大，左手五指抬起，装作不经意间的动作，暗里快速翻动衣兜，只是一息而过，他即知原来自己的兵器早已不见。
一个盗王身上的东西，如果连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这个盗王要么是名不副实，要么是他真的遇到同道高人了。
眨巴眨巴眼睛之后，他叹了口气，道：“咱们既然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那这礼物肯定也是很真诚的，我相信你也是同意的吧。”
“那是自然，喏！”
陆元清左掌一曲一张，手中物事凭空消失。
黑衣人眼疾手快，虽然在自己的察物能力下那两枚飞轮飞的极慢，但在他的想象中却仿佛重了千钧。
果不其然，他右手伸出两指试图捏住飞轮，却突然被上面的劲力反噬，幸好飞轮在这速度下，只能算个钝器而不是利器，不然他绝不敢接。
“朋友远来，还未请教大名。”
“跟着我，你以后自然会知道。”陆元清一个转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唔~，高手都这么喜欢会耍酷吗？”黑衣人一个扶额抱怨，然后也快速朝着黑暗走去。
不过还未走出百步，他又被陆元清叫住了。
只见月光之下走来一人，粗布织的白衣整齐，装饰素朴，干练的短发在额间分开，右肩上还系着蓝色披风，煞是俊逸出众。
“好久不见！”盖聂短短几个字就饱含了很多意思。
“半年多也确实算是好久不见了，如我所料不错你应该是要去咸阳吧。”
“是的，不过因为得到了你的消息，才决定在去那之前得先来一趟大梁。”
那黑暗中的小贼双眼放光，连连称奇，“看来不止我的朋友想我，我的朋友的朋友也很想朋友，看他的装束与那把剑，应该是几个月前突然在赵国HD闻名江湖的纵横传人了，这下有趣了。”
他贼眼滴溜一转，心思活跃泛滥，目下迅速寻找退路。倘若眼见陆元清不敌，他铁定溜烟拔腿就跑。
“是吗，那……拔剑吧！”陆元清很清楚盖聂的来意，也知道鬼谷弟子有多心高气傲。
三年多前，他那一场考试，若不是那石林阵最后凝聚的纵横剑意助他完美施展大三合，阵法的另一面，即纵横双龙定能当场将他蒸发。
最后他也是明白了，那阵法既然是用来训练自家弟子，该是有着机缘蕴含其中的。而那纵横剑意显然就是，至于那纵横双龙，就是用来磨炼剑意的。只是，鬼谷这手笔也确实大了些，寻常人哪有机会与天人境对练？
还有就是，他一来鬼谷就把人家的阵法给弄没了，也难怪那老头一直对他吹鼻子瞪眼的，连个藏书馆都不想给他开放。
“唉！仙门剑诀不能用，那也只好对不起师兄了。”陆元清对远在天边的荆轲莫名悲哀。
“如梦令！”他心念一动。
“嗡！”剑鸣，立即出鞘。
盖聂得到战斗的信号，手中长剑也“呼啦”出鞘，在来之前他已经蓄好了剑势，所以他只求一剑定胜负，对于陆元清这种人，他认为自己别无选择。
剑势纵横之下，风云变幻，天地失色，游龙腾飞。
“这是……百步飞剑？！！”那盗贼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