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天涯海角2

奥默里克的每一天都有着他自己的规划，他一般会在前一个月就安排好自己下一个月的日程安排。虽然并不强求事事能够顺心如意，但还是不希望有超出自己预想的事发生。
奥默里克是圣恩达利姆神学院的首席，甚至在历代首席中都尤为出色。对此，奥默里克并无异议。按照院长所说，他是早晚能够跻身圣徒行列的人才，生来就是为了迎接伊修加德即将来临的剧烈变迁。
而现在，奥默里克将一份整理的报告一词一句地念给眼前的将军听。神殿骑士高层的识字率绝对是不低的，只是让奥默里克撞见了意外。
“奥修斯大人的实验按照他所说，因为研究方向的错误，这两个月的切实成果微小。不过好消息是教皇厅已经和乌尔达哈谈妥了，乌尔达哈的炼金术师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拜德喜形于色，他对所谓的以太学一窍不通，但他知道这是一件好事。
“明明那群矮子恶魔千方百计地拖延，怎么突然松口了？”
奥默里克将报告翻过神殿骑士团寥寥的几页说明，翻到异端审问厅的部分，“我国自然是做出了十分巨大的牺牲，陛下还亲自批准修建了两座纳尔札尔神的水晶巨像，作为附赠的礼物。”
拜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具体说说那巨大的牺牲。”
“库尔扎斯西部的矿石开采权，和解除陆行鸟出口禁令。”
“什么？！”拜德愤怒难以压抑，双手沉重地撑在了长桌上。即便是他也能明白，这帮矮子恶魔在狮子大张口。
“教皇厅竟然能够同意这样的无礼要求？”
“当然不，这会让教皇厅乃至陛下颜面扫地。”奥默里克条例清晰地回答道：“所以，引进炼金术师这块烫手山芋，在两个月前已经全权移交给福尔唐家族。福尔唐家族未能向远征军输送足够数量的骑兵，为教皇厅背上丧权辱国的骂名算是将功补过了。对了，将军是艾因哈特系的将官，艾因哈特与福尔唐交好，那将军在福尔唐家有熟识的友人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艾因哈特系的将官？……不过我的父母确实是在艾因哈特老爷手下做事，我年少时也受过艾因哈特的诸多恩惠。不过福尔唐的友人吗？与一位姓为灰石的福尔唐骑士有过一面之缘，其他就再没什么缘分了。”
“那就难怪了，福尔唐伯爵这些日子想必不会好受了。”奥默里克叹息道：“教皇厅因为开始与乌尔达哈沙蝎众谈判失利，才陷入僵局。现在看来，所有的黑锅都要结结实实扣在福尔唐伯爵的头上了。”
“为什么你这么清楚，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奥默里克愣了一小会儿，将神殿骑士团发来的报告和异端审问厅分离。
神殿骑士团报告不足两页，细枝末节寥寥带过，就连拜德都能看懂个大概。异端审问厅却已经连炼金术师们的生平，背后的赞助商，是否为泛信仰，祖上三代是否有过邪教徒，都扒了个一干二净。
“这是什么？”拜德问。
“是异端审问厅文官们的职业病，将军。”奥默里克回答。
随后，他指着炼金术师名单上的密密麻麻的红线说道：“用红线划出来的是在审问厅用他们的眼光看来，应该立即展开异端审问的人员。虽然我厌恶异端审问官粗暴的行事方式，但他们确实比骑士们在某些方面要专业地多。将军是否考虑过和瓦尔雷赛重归于好……不对，应该说是平日里更加亲近些。”
“让他脑液淋在我的头上吗？简单的交换信息可以，亲近还是免了吧。”
“呼……”拜德用食指和拇指按压眼角，这是他自认为一个人感觉到疲劳时，会做出的消遣动作。是他身为人类的佐证。
汇报完审问厅的那一份报告，奥默里克正准备离开，拜德却叫住了他。
“奥默里克卿记得是圣恩达利姆神学院的学院首席……对吗？”拜德的声音在奥默里克听来断断续续，显得有些扭捏。
“……”奥默里克颔首，“没错，不过所谓学院首席只不过是按照一份相当开放的规则，将人做出的排列。我与次席并未有多少真材实料的差距。”
“真是谦逊啊……那……奥默里克卿，有听过泽菲兰学者的名字吗？”
他想要更多地听见些关于昔日友人的故事，他并非是要在回忆中活着……只是单纯地心血来潮。
“是圣耶罗米尔神学院的学长，他是伊修加德最年轻的学者。我在求取学者之名的道路上，也一直以泽菲兰学长为榜样。”
奥默里克在回忆这位学长的过程时，无意中抬头，却见到拜德一副痴迷的神情。
奥默里克才回想起，拜德将军与泽菲兰学长本就是在伊修加德基础层负有盛名的挚友。诧异，思考，奥默里克在那短暂的思考后，便做出决定。
“但是泽菲兰学长却因为不公正的律法，和异端审问厅野蛮的作风，蒙受无端的污蔑！”
拜德的神情由舒缓，瞬间紧绷在一起。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在质疑异端审问厅的判断吗？”
拜德只是讨厌瓦尔雷赛，却并不抵触异端审问厅。
“那按将军的意思，泽菲兰学长是罪有应得吗？”奥默里克反过来质疑。
拜德一时无言以对，半分钟后，他整个身体往前倾，“我的挚友当然不可能做出损害伊修加德利益的事，那，那次审问厅的判决是为了引出之后的神圣决斗！而那神圣决斗，是陛下和哈罗妮，冥冥之中对我的试炼。”
拜德说得激动，不自觉中，整个人已经站立。双目直视奥默里克，与其对峙。
“我要经历那样的试炼，成为未来国民前进的基石，是我……咳咳……抱歉，我失态了。”
“恕我直言，凡事只有对与错。任何事在某一平面上必定有它的偏向，将军，你觉得那次判决是对是错？”奥默里克咄咄逼人，气势将拜德重新压回到骑士长桌边的座椅上。
“……任何组织，任何人物都会犯下错误。但异端审问厅对于国家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拜德双目慢慢渗出血丝，“你能够想象我们伊修加德缺失审问厅后，会陷入何等的混乱吗？”
“但我们能让它做得更好！将军……”奥默里克用食指指向自己，“还有我。”
奥默里克高大的身形形成一个拱状，将坐在椅子上的拜德，牢牢禁锢。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不愿退步。
“……哈哈哈。”拜德收敛自己的扭曲的面容，笑出声，语气轻松说，“呵呵，我与你现在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文官与将官，距离成为国民踩在脚底的基石都还差的远了。你不如多把精力花在奥修斯，和凯撒子爵的身上。”
“你不是说，夏尔芒伯爵在失去爱子后，这些年郁郁寡欢，在精神上恐怕早已积郁成疾。”拜德指了指桌上异端审问厅的报告，“狄兰达尔，或许就要迎来新的主人了。”
奥默里克沉默片刻，起身行礼告退。
在关上门前，奥默里克冲拜德轻声道：“期待与将军作为国家的基石，在教皇厅共事的那一天。”
对此，拜德并不想多做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