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心魔

在前往凛的镜中世界之前，燕语就已经告知了清风的破解之法，那便是杀死镜中世界的她，对此，清风感到一阵苦恼，实在是太离谱了，白芨也曾这样与她说起过，他们倒是可以放开一切，却似乎从未体贴的站在执行之人的角度上考虑过，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假，这都将是带着血色的记忆，事实上可以看见的血色反而可以隐去其背后的恐惧与悲伤，真正可怕的相反是那些看不见的血色，无形中刀刀见血，但因维持住了表面而缓解了压力的平和。
清风在心中默念着凛的名字，希望可以借助女性的第六感来察觉到凛的位置，然而这次清风却是失望了，在如此这般扭曲以及凌乱的镜中世界，找到凛所需要的是更多幸运的眷顾，而非是依靠自己，想到如此，清风有些没底，因为她最缺少的便是幸运，否则也不会背负上那般沉重的锁链，看不见的血色紧随身侧，时常压的她喘不过气，自由的代价实在是太过巨大，让她难以背负，难以偿还。
正因如此，清风才能够更加的理解凛，这镜中世界俨然是困扰着凛的心魔，这并非是燕语的本意，而是三味镜所引发的魂灵悲鸣所带来的噩梦，是充满血色的，埋葬深处的秘密终于被揭开了其冰山一角，只是这对真正的云雀之王来说，是残忍的谎言与双重的背叛，如若燕语亲眼所见，断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口中的人类，然而所有的命运都已注定，与此同时，远在颐露的羽衣与菖蒲也亲眼见到了其黄泉彼岸中的罪恶与怨念，梦魇之死远没有他们所想的那般简单，继百物语之主的悲剧后，梦魇也惨死在了黄泉彼岸，那个男人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清风只觉自己快要被沙漠中的烈日烤熟了，她对沙子的印象远没有记忆中的好，像是带有生命力一般，是可以吃人的，缠绕在脚踝，也可以顺着衣服或头发在不经意间扼制住命运的喉咙，她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清风甚至自私的想过与凛一起终结在镜中世界，终是理智处于上风，尽管困倦迷茫，前行的脚步没有停止过，在一团混乱的毛线球里寻找关键的节点，清风依旧拖着身子努力的前行着。
既然充满着希望，又到处都满是绝望，在两者之间夹杂着的清风饱受折磨，她对这样的场景有着记忆，只不过那里是被多数人所惧怕的地方，她并非是为了好奇或自寻死路，醒来便在那里了，眼前的一切就算是不愿相信，也不得不很快就强迫自己去适应，清风深知生命的宝贵，失去便再也没有了，她的荣光与自由便是头顶上悬着的利刃所换来的，充满着荆棘与泪水的血色之路。
凛所在的位置正是镜中世界的中心所在，在烈日的暴晒下，凛的状态更趋近于脱水了的鱼，不止是身体，更是在精神上饱受折磨，他眼前站着的是熟悉的身影，正在一遍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朝他伸过手，却又忽然消失不见，一遍遍循环往复，起初凛的惊讶大于难过，渐渐的，凛屈服在了虚幻的影子之下，白塔之下映衬的是他们那时的笑脸，他们享受着命运的馈赠，同时也在越来越接近于那个令人流泪的故事结局，他们真的只差了一步吗？不，也许……他们就从未走在同一个时间里，清风在找到凛时，他的口中只剩下了无助的呢喃。
“…………她在怪我…她在怪我……”
“凛……”
清风摇了摇被烈日晒着的凛，蜷缩成一团，甚至分不清虚幻与真实，她何时见到过这样狼狈的凛，他啊，始终都是充当着保护的角色，以至于都快要被她忘记凛也不过是需要被保护，他们都欠着凛。
“……她…在怪我…怪我……”
“凛，他是谁?”
多亏清风摔到了沙子里，要不然她也不能凭借着沙子的温度一路寻来，凛所在的方向与其他相比的话更加的炎热，清风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真的被她找到了，只是凛的状态让她感到担忧，清风也曾想过凛口中的那个他，其实她原以为凛说的会是悠，但事实证明凛口中的她指的是啄木音。
哪怕是已经找到了凛，也不过是最初的开始，他深陷于噩梦之中，清风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她清楚的知道那个对于凛来说最为重要的答案，凛真的丝毫没有察觉吗？清风并不觉得是这样，正因为他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更加的感到痛苦，那个颇为重的香囊以及她所捡到月见掉落的那一个，在很多细微处，都证明了凛的心思，沙罗树与月见都是陷阱，只因想要吸引燕语的现身，可燕语也在同样的与他们做着游戏，胜负对于他们来说已无意义，他们都是最后的输家。
在真正强大的力量面前，大抵只有臣服才是唯一的途径，看着掌控全场杀伐大权的月影，神木甘愿为她善后，他还是食言了，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他的手上都染上了绯红，原本想要操控木偶，可是被其中最为实际的东西蒙蔽了双眼，沙罗树下埋葬着尸骨，这大概是他所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也因保守了这个秘密而感到庆幸，他微笑着看向了月影，回应他的同样是笑容，只不过是与月见相似的天真与残忍。
“我与你…………果然都是……”
未等月影说完，她便晕了过去，月见的身体承受不住太多的力量涌动，这已是她的极限，再次醒来，月影又将被困于黑暗的箱中，她从未放弃，终有一日会名正言顺的得到这个身体，眼下，这个结局将由神木所适当的发挥，他可以继续隐瞒，当做无事发生，也可以选择与凛共同背负这个罪恶。
“再见了，影子大人，欢迎回来，月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