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四，蜀道难（三）

习武之人最忌讳洞门大开，方可也是如此，不论何时，总是会习惯性的将手横在那儿，以免不可预测的偷袭。
箭被劈开，一分为二的插在地上，风一吹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可笑至极。
方可躲过这一击，目光凶恶的朝着来箭的方向看过去，除却风吹草动外，哪里有半个人影？
“妈的，见了鬼了。”方可骂骂咧咧的朝那方向走了两步，回头看着手下几人道：“我才刚跟着小白脸说话呢，没有注意。你们呢？可有瞧见什么动静没有？”
他是领队的，在这里头自然武功最高，连他都没有察觉到动静，旁人就跟不用说了。
果然，几个人见的他问，也只有茫然无措摇头的份。
倒是原本被言书拉到身后的郭子淳有所发现，可碍于有人在前，不便轻举妄动，只往言书身前略微挪了一步，将他护在攻击的死角里头。
方可戒备了半日，既没有见着人，又没有等来下一步攻击，踟蹰之下只得暂时收起武器，招呼着手底下的人往那可疑地地方慢慢靠近，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叮嘱言书：“小哥儿，你也瞧见了，如今这处地界是真不太平，你若失玩够了还是早些带你弟弟回去吧，否则的话不说药如何了，便是找到了你兄弟也没命吃了。”
说来也奇怪，这人看着倒也心肠不坏，怎么每每说出口的就处处透着不中听呢？
军旅之中，这样的性子想来是很容易吃亏的，也难为他能当上这个领队，倒不知是背后有靠山还是他有些真本事。
眼看着他们要走，言书少不得重又行了礼，真心道：“官爷仁慈，咱们这就走了。倒是这处看着确实不大甚好，您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嘿，不曾想这小白脸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倒是还有些许肝胆，方可咧着嘴哈哈一笑，道：“咱们这些人可和你门这样的少爷不同，日日里过的本就是刀尖舔血的生活，区区一支箭又能算的什么？罢了罢了，不管你是真采药也好，还是另有所图，眼下我也是没空理会了。就此别过吧。”
说完，倒真是头也不回的离了这儿，再也没有多看言书他们一眼。
言书立在那儿，目送着官爷们离开，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敛去，末了只剩冰凉：“刚才射箭的人，你可曾看清了？”
这话却是问郭子淳的，瞧他的举动，十之八九是看到了的。
果然，郭子淳答道：“看清了，共有八人，都带着弓箭，隐在两丈远的枯木后头。”
言书追问道：“哪方的人？”
郭子淳道：“光瞧服饰倒像是靖朝的。”
说完，他赶前几步，将碎裂的箭矢捡了起来，双手奉到言书面前，道：“主子您瞧瞧，可与之前在林子里头偷袭你们的一样？”
箭支这种东西，在军营里头是最常见不过的了，单凭这个，大约是瞧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虽如此说，可言书还是将它接了过来，拿到眼前细细瞧了：“这不过是普通的箭矢，没有纹样或家族徽章图腾之类的，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肯定与此前攻击我们的是不是同一伙人。”
只是，不管是不是一伙人，那趁火打劫的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言书道：“才刚碰到的那支队伍显然也是靖朝派遣出来的，如果暗中攻击的也是靖朝的人，那这潭水可真有些浑浊了。”
不管向安是死是活，总之他在靖朝朝堂里头的影响力与从前都有天壤之别了，如今的靖朝早就回归到了谢家人的手中，这原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如今瞧来，这所谓的一言堂，似乎又有些分崩离析的倾向，这一路路的人马来来往往，且各怀鬼胎，便是言书这样的外人来看，也有些难以言喻的不好滋味，倒不知谢韵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主子，您想什么呢？”郭子淳瞧着言书突然沉默，不由心虚，只当自己没有服侍好，少不得要多问一嘴：“您还要在这儿等首领回来吗？”
这可不大好了，那领队直直朝着的方向真是那些弓箭手掩藏的地方，离得远了倒还不如何，一旦靠近，这场冲突自是在所难免的。
常言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说的可不就是不要随便瞧热闹的意思吗？
若是主子在这种时候起了好奇心，那这局怕是不好收场啊。
郭子淳自认与元夕和钱渊，那是天差地别的距离，若是对面两方交手，他大约也是没法子护着主子全身而退的，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听从那领队的话，暂时离开这里。
子淳心里有想法，却没胆子自作主张的替言书做决定，只得小心翼翼的征求他的意见。
可显然，从来聪慧的言书，这次并没有那样知好歹，识时务，眼看着两队人马越来越近，竟没有半分躲避的想法，只是看着沉香道：“不管如何，我都要过去瞧瞧，你如今身子不行，若是强行跟着怕是要误事，不如先在这儿呆着，等我们回来。”
三言两语间，就把跟踪的事儿做了定局。
郭子淳才刚还觉得离开才是上上之选，可如今听到言书做了决定，又觉得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两处都是靖朝的人，自家主子又心系家国的很，怎么能视而不见呢？岂不是有违它做人的准则？
当下也不迟疑，跟风的关照了沉香几句后，便开始盘算如何过去才能确保主子安全无虞。
可这边还在计划，哪里言书已经有了举动，没有任何盘算，只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朝着那个方向缓缓靠近。
然而，还不等他们走到那儿，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就毫无遮掩的传了过来。
“是那领队？”子淳迟疑的猜测道，下意识的挡在了还要继续前进的言书面前：“主子，前头已经打起来了，听动静倒像是单方面的虐杀不如，你先在这儿等着可好？等小的过去确认了，再来请您？”
也不怪子淳变了心意，这叫声实在太过凄厉，不是寻常打斗能够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