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祖母

“将锅冲洗干净，不放油不放水，面粉干炒至微黄色，停火，继续不停地翻炒，待面粉微热时加入红糖、芝麻和花生碎。”
吴妈妈手脚利落地按照林念儿的吩咐照做，很快将成品呈现在大家面前。
林念儿看着炒熟的面粉，均匀细腻，很是满意，便又令吴妈妈加开水调制成泥状，众人分食了。
“小姐，这个味道真香。”明芳夸赞道。其他人也纷纷说好吃。林念儿却想着，这个炒面粉还不够至尊。恰巧这时，林玉竹的小厮林壮奉命送来了几道可口的饭菜，几盒干果蜜饯，还有几包点心。
“少爷说，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去个园找他。”林状传了话，临走之时还不舍地多看了明艺一眼。明艺活泼，心思少，并没留意，反而是心细的姐姐明芳注意到了。
林念儿边吃饭边问吴妈妈在大厨房可曾留意到什么。吴妈妈会意，说：“老夫人最近肠胃不适，禁荤腥和甜腻，终日念着口中寡淡，但大厨房得了大老爷吩咐，只敢做些清淡的日常饭菜。”
林念儿听完，又让明芳把林玉竹送来的核桃仁碾成碎，葡萄干均一分为二，一起放进了炒面粉里，并给这道食物取名“五香炒面粉”。林念儿觉得这个名字很贴切，吴妈妈却想着，这似乎…不太生动？
第二天破晓时分，林念儿已经收拾妥当，站在王氏房外等待。王氏不急不慢地用完早点，优雅地走在前面，领着新得的女儿向林母居住的荣庆堂走去。
林母早上看着一桌子的面点毫无食欲，又不可驳了儿子的一番心意，勉强用了点，便在堂中与早到的二房儿媳姜氏、孙女林雪怡林雪碧闲聊两句。话题无外乎是关于林念儿的。
正说着，王氏领一少女进得门来，只见这少女穿着淡蓝色长裙，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细腻，两腮微红富有活力，眉目黑亮如画，一行一动柔美温婉。这少女便是林念儿了。她双膝跪地，目不斜视：“念儿给祖母请安，愿祖母岁岁安康。”
林母前日知晓林念儿不再痴傻，不用再被世人耻笑为家族蒙羞，打心眼里觉得高兴。林家子嗣较少，如今看林念儿温婉可人，也是愿承认这个孙女的，因此并不与她为难。
“如今，你已是林家女，我们官宦世家，一言一行都是要为世人作表率的。以后，为人处世、待人接物都要时刻铭记祖宗家训，万不可贸然行事。”
“念儿谨记祖母教诲，定不敢有辱家门。”林念儿掂量着语气的轻重缓急，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柔和温顺，掩盖住心底的一丝紧张。这么多道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不紧张才怪呢。
林念儿将准备好的抹额呈送给林母，抹额是以往唐盈盈的一件绣品，林念儿用流苏点缀以突显特别之处，礼物本微不足道，但可以体现出她作为晚辈的一番孝心。林母则送给林念儿一个浅绿色、色泽均匀，透亮似玻璃的玉镯，一看便价格不菲。
与林母相认之后，林念儿又拿着绣着福禄寿的精致团扇给姜氏请安：“念儿见过婶母。”
姜氏呵呵笑：“大嫂得了你这么个乖女儿，我都替她高兴呢。以后啊，雪碧也有个伴儿了，省得整日逗那些阿猫阿狗之类的玩。”言下之意，是指林念儿和雪碧一样，是个庶女，并暗讽王氏，还不是跟她一样，养着别人的女儿。王氏听着，只自顾喝茶，连看也没看姜氏一眼。
姜氏说完从头上摘下一个金簪递给林念儿：“这个簪子是我最喜欢的了，今日便赏你了。”
林念儿的笑容越发得体，她接过金簪谢道：“早听说了，婶母的东西，样样都是好的。”
“妹妹，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画得不好，还望见谅。”一旁的林雪怡走过来亲热地挽住林念儿的胳膊，“我们林府向来冷清，哥哥们一个喜欢外出游学，一个喜欢舞枪弄棍，雪碧又爱整日逗弄猫狗，还好你来了，以后可要多去怡兰院找姐姐解闷啊。”
林念儿看林雪怡姿色过人，大方得体，所送雪梅图也看得出精心所绘，心中不觉欢喜：“姐姐，妹妹也正好缺个能分享体己话的好姐妹。”说着回赠了一串由竹木做的别致的风铃。
“大姐，二姐，你们把我忘啦。”林雪碧走上前来，一身粉红，天真无邪。
林念儿送给她一大一小两只桃木刻的兔子，说道：“这么可爱的妹妹，我可忘不了。知你喜欢小动物，我特意找人刻的。”
“好可爱，谢谢二姐。”林雪碧将木偶兔子抱在怀里，然后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桃木小菩萨：“我在鸣音寺求来的，希望能为姐姐佑请安。”
林念儿看着林雪碧纯真的笑容，心想，她一庶女，生母早亡，能在强势的姜氏手下保留着童真，真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