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大早两只喜鹊喳喳乱叫，陈枳妗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昨晚运动量过大，腰酸背痛。她勉强睁眼看了下时间，快十点了，周围不在看样子早就起床了。
陈枳妗睡眼惺忪四处乱逛，屋外飘着小雨，淅淅沥沥怪舒服的，她挤上牙膏，弄了张藤椅摆在堂屋门口，慢条斯理坐下，拨通了周围电话，“周老师，你人呢?”
“我买了早餐，马上回来。”
“你怎么知道去哪买?”
“你当我傻么，山下镇上会没有早餐店?”
“你确实傻，早餐熬点白粥就好了，下雨天跑竟然这么远买早点。”
“没办法呀，某人在火车上说过这里的豆花和油条特别好吃。”
陈枳妗嘴角上扬，“雨天路滑，路上慢点。”
挂了电话，陈枳妗舒舒服服躺在藤椅上，伴着悦耳的雨声慢条斯理刷着牙，空气里弥漫着雨中青草特有的芬芳，外公买的这支牙膏味道甜甜的，她半仰着看着天空，决定以后都用这个牌子的牙膏。
陆雯挑了一张《b小调弥撒曲》，伴随着悠扬的乐声，她一边吃早点，一边悠闲的翻看手机，看到陈枳妗朋友圈时，那张手牵手的照片吓得她大惊失色。
她立刻打电话。
“喂！想我了?”电话里传来陈枳妗明媚的声音。
“你把周围也带回老家了?”陆雯惴惴不安。
“嗯，我想过了，你说的对，我决定把北欧之行原原本本告诉周围，如果他介意的话，大不了我辞职。”
“辞职?然后你准备喝西北风吗?”
陈枳妗一时有些糊涂，“你这画风转的这么快?”
“说话方便吗?”
“家里这会只有我一个人。”
“……”
“喂?听得见吗?”
“我问你，你们是怎么回老家的？”
“我提议的呀！”
“我是问你们是什么交通工具？”
“高铁啊。”
“周围不是有保时捷吗？怎么没开。”
陈枳妗一怔，“这么远开车多麻烦啊！”
“那么之前呢？你和他认识这么久，他用跑车载过你吗？”
“什么意思？”
“我想问，除了你第一次见过周围开保时捷，其他时间你有没有见过他开车?”
“……他平时喜欢骑自行车！”
“是吗？也就是说你只见过一次保时捷，而且从没有坐过他的车。”
陈枳妗嘴角下撇，“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是你弄错了，周围只是个普通白领，怎么办？”
安静了几秒，陈枳妗才想起呼吸，“别绕弯子了，你知道什么直接说吧。”
“昨天我去过周围的培训学校，得到一个消息，周围不是那里的老板，他只是一个老师，年薪大概在十五万左右。”
陈枳妗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他不是靠那个赚钱。”
“我知道你想说他靠古董赚钱！可惜你弄错了，他现在的房子，是一个移民国外的亲戚免费借给他住的，条件是帮他照看家里的古董。”
“你这些小道消息，从哪儿来的？”
“他的同事。”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嫉妒生恨吗？”
“我也不全信，所以后来去找其他同事了解了一下，情况属实。”
陈枳妗咬着嘴唇，眸子上了一层雾色。
“说实话，我比谁都希望你和周围在一起，但是作为你的闺蜜，我太了解你了，无论你有多么喜欢他，一旦你知道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哪怕是结婚当天，你也会逃跑。”
电话里安静了许久。
陈枳妗额角全是汗，她呼吸急促指尖微微颤抖，“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件事我必须要问周围，在此之前谁的话我也不信。”
“出什么事了?”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回家，发现陈枳妗手上握着牙刷，眼神放空呆呆的坐在老旧的藤椅上。
“回来了。”她尽力做到面不改色。
“你怎么了?气色不太好。”
“可能是刚睡醒。”
陈枳妗细细观察周围，他的上衣裤子没有logo，耐克的慢跑鞋，运动款手表，这样的衣着打扮很难判断身价，普通白领乃至资产过亿都有可能。
周围看出异样，“到底怎么了？你今天有点奇怪?”
陈枳妗讪讪笑着连连摇头。
要搁以前，陈枳妗有100种方法可以巧妙的询问对方是否有房有车。可是此刻周围似乎有了疑心，感觉怎么问，都显得突兀且刻意，她想缓一缓再说。
糟了，忘了一件大事。
陈枳妗摸出手机，赶紧将昨夜发的朋友圈，屏蔽了叶一。
周围把一个布袋拎包打开，取出里面用发泡纸包裹着的豆花，“尝尝，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你先吃，我把油条加热一下。”
“不用麻烦了，油条还是温的，泡在热豆花里面很好吃，坐下来赶紧吃吧。”
周围又翻出两个包子，“你外公住的这村子感觉人很少啊，来回的路上我只碰见一个老太太。”
“好多村民，搬去了县城。”
“是啊，许多人为了在城里找工作，只能背井离乡。”
“也不全是，还真有好几户人家，夫妻俩工作都在镇上，却坚持在县城买了房子。”
“买的房子谁住?”
“没人住，就关在那。”
“图什么呢?”
“面子啊，亲朋好友都在县城买了房子，你不买没面子。”
“国人活得真累啊！”
时机来了，陈枳妗压制狂跳的心脏，小声试探道，“你呢?你在上海的房——”
她手机响了，孙秘书的号码。
接通，却传来叶一的声音，“早上好，小陈。”
陈枳妗扫了一眼周围，别过脸，“早安，叶总。”
“你的护照有了吗?”
陈枳妗心中一顿，“呃——已经有了。”
“既然护照有了，希望你尽快回公司，孙秘书已经准备好了商务邀请函，他会带你面签，等签证好了，咱们立刻出发。”叶一语气有些急促。
听语气，他没看过朋友圈。
“好的，叶总，我这会在老家，我会尽快回公司的。”
叶一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孙秘书，墙角躺着一只支离破碎的手机，屏幕有一半依然顽强的亮着，显示着陈枳妗朋友圈的那张手牵手的照片。
“这次的北欧之行，一路行程务必要浪漫，贴心，惊喜。”叶一吩咐道。
孙秘书唯唯诺诺领命。
周围见陈枳妗挂了电话后欲言又止，“怎么了?”
“嗯，公司……老总要去北欧考察，我得陪同。”
“什么时候去?”
“一两天。”
“这么突然?”
“老总之前说过，我以为会过一些日子去，没放在心上。”
“去几天?”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十天。”
“哦，我可以恢复单身贵族长达10天，开心。”周围眸子里满是不舍。
陈枳妗躲过他的目光。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陈枳妗一脸茫然。
“接电话前，你想问我什么?”
“我……忘了。”
四周寂静无声，只留细雨沙沙作响，院子里的蔬菜悄无声息抽出了新芽，天色沉得厉害，仿佛夜幕将至，屋子里灰蒙蒙的。陈枳妗垂眸暗自冷笑，真是昏了头，明明可以照实问房子的事，偏偏要找花里胡哨的借口。她挺起身子一瞬不瞬盯着周围，从眉到眼由鼻到嘴瞧了个仔仔细细，越看越害怕，这是一张勾人的颜，即使他承认房子是借的，那些古董只是帮忙看的，对着这张越看越觉得完美的脸，弄不好真会做出心软的蠢事。
“吃完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回去。”陈枳妗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