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妖冶归来

“王上……”
正当千羽刹沉浸于对泷泽的无限追思难以自拔之时，他的耳畔突然萦绕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妖冶，你在哪？”千羽刹的眸子瞬间敛了起来，他心撩意乱地望着幽暗不见底的血泉，手臂不停地搅动着平静的水波。
似乎要逆了这潭死水，将妖冶从被吞没的泉水中抽离。
“王上……”又是这阵靡靡之音响起，声音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使人难辨虚幻与现实。
“妖冶……”千羽刹终究还是泪水忍不住决堤，啜泣道。
一张颠倒众生的绝美面庞此时挂满了泪痕，六界之人很难将这个场面联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玄烨冥皇的身上。
“不要掉眼泪，您是高高在上的王，不必为我这种微末之流所动摇。”一只素白的手臂从血泉中缓缓伸出，为千羽刹拭去眼角的泪痕，接着一具苍白无血的胴体从猩红的泉水中一跃而出。
男子轻抿着唇，紫色如瀑的发丝从身侧垂下，宛若紫霞星蕴点缀在发间，惊艳而又凄美。额前凌乱的胎发遮住了男子肃杀而又盛气凌人的眼，冷白的肌肤爬满了青紫色的筋纹，这是涤血涅骨后留下的印迹。
男子的周遭泛着血腥的杀气，眼角萦绕着浓烈的煞气，千羽刹有点不敢认面前的这个人，丑陋而又冷绝，与他的妖冶天壤之别。
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妖冶。透过男子紫幽的双眸，他在眸底找到了那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穿着黑色丧服的少年，真的是他！
在寒靈血泉的作用下，泷泽魔心和魂魄上的裂隙悉数凝和，一批新鲜的魔血注入他的体内，充盈的煞气填补了魔息的亏空。泷泽不但养回了魔气，找回了丢失的魔性，而且法力大增，应了他当初的愿景。
“妖冶，真的是你……”千羽刹颤抖的双手轻拂着泷泽布满青筋的面庞，痛彻心扉道。
千羽刹将魔精尽数汇于手指，葱白的指尖扫过泷泽脸上的筋纹。在魔精的滋养下，宛若野兽身上的皮纹尽数褪却，再现白净无暇的少年面容，带着一丝妖冶独特的矜贵疏离。
“是我，王恩浩荡，属下幸得王上庇佑，浴血重生，此生唯王命是从，纵使神魂俱灭，亦无怨无悔！”泷泽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地为千羽刹行了君臣之礼。
泷泽就这样跪在千羽刹的面前，迟迟没有起身。
当血泉涌入他身体的那一刻，他对这个世界并无过多的流恋，亦没有什么不舍。或许是魔心受损，亦或是人性作祟，他竟心生了一丝恐惧。
他怕自己无法再次醒来，辜负了王上的期盼。他怕自己的铤而走险，惹得王上自责。最后一刻，泷泽所挂念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千羽刹的悲欢喜乐。
泷泽向上天祈祷，希望能赐予他一次机会，让他能够再次陪伴在王上的身边。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庆幸，泷泽还算幸运，上天眷顾，圆了他的梦。当他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心心念念、难以放下的王上。
能够再次为王上肝脑涂地，誓死相随，不枉魔生一场，亦无所憾。
“妖冶，你给我听好了，这样的事不许再有下次！”千羽刹扶起长跪不起的泷泽，也知道泷泽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
可一想到他在寒靈血泉中不计后果，贸然自伤，火气就蹭地一下窜了上来，顷刻间变了脸色，嗔怒道。
“王上，泷泽用自己的性命向您保证，绝对不会了，希望您再相信我一次！”泷泽三指而立，随即对天起誓，发自肺腑道。
“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你的命，我来救，不必逞强，更不必硬撑。你的法力在魔界或许算是首屈一指，但在生死面前，不过是微不足道罢了。对生死我都难有十足的把握，别说是你。”千羽刹郑重其事道。
听了千羽刹铿锵有力的话语，泷泽心头一颤，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竖起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收了回去。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救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大不了，我许你多死几次，然后我再给你救回来！”见泷泽低垂着头，情绪低落，没有搭腔。千羽刹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王上，这种玩笑话可不能乱说！您每一次对我们施救，都以损耗自己的魔元为代价。您法力无边，或许对这些魔元不大在意，可经年累月，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细微的影响，我担心……”看着千羽刹漫不经心的样子，泷泽急得跳了起来，欲言又止道。
“好了，这些话你都说了上百年了，你没说腻，我耳朵听得都要生茧了。你要是当真珍惜我的劳动成果，你就省省力气，给我解释一下这一团是什么妖魔鬼怪？”千羽刹拍了拍泷泽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如此激动，淡定一些。
千羽刹素手一抬，霸气的目光扫落在泷泽带回来的，被云丝锦紧紧包裹着的躯体上。云丝锦绸缎上的暗泽被鲜血所浸染，失去了往日的质感。里面的东西被包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大致也能猜出几分，空气中的腥气浓郁，不是活物就是死尸。若不是魔界中人常年杀戮染血，普通人怕是早就在一旁作呕，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要不是千羽刹提起，泷泽差点把这个小妮子给忘了。原本合计救她一命，自己忙着向王上请罪，结果耽搁了她，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有脉搏？
若是没有了鼻息，岂不是自己作孽？
泷泽内疚不已，急忙打开包裹紧实的云丝锦，一只残破不堪的手臂率先展露在千羽刹的面前，紧接着是血肉黏连的躯干，还有脸上触目惊心的血痕。
垂落的长发掩盖了几分阴森可怖的气息，凸显了女子玲珑有致的身形，青白的肌肤难掩女子较好的面容。
千羽刹俯身探望血泊中倒着的女人，纤长的手指捏着她冰冷瘦削的脸颊，将她缓缓拎起，撇了一眼。随后干脆利落地撒开手，女人被重重地砸在地上，弃如敝履。
女人的血几乎已经流尽，可她仍艰难地喘息着，迟迟不愿咽下最后一口气脉。
“被大狗撕咬过的女人，你怎么突发奇想，捡了这样一个东西回来？”千羽刹眉心微凝，不屑道，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妖冶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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