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思念难掩

“王上，属下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王上恕罪！”
苍兰见千羽刹不再癫狂，急忙封住了屠嗜的经脉，重重地跪在他的面前，主动请罪。
“罪？何罪之有？罚都罚了，火气你也替我消了，我总不能再取了你们的性命。如此，谁替我横扫荒宇，处理那些乱七八糟扰人心绪的事呢？”千羽刹摊了摊手，嘴角勾起一抹艳绝于世的笑容。
见千羽刹如此说道，苍兰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王上性格残暴乖戾，阴晴不定，但他的城府之精绝、心思之缜密，绝非吾等可以妄自揣度。
这次能中了王上的心思，也算是我与屠嗜命不该绝，苍兰暗自感叹，庆幸道。
“王上，求您看在我们对您矢忠不二的份上，救救屠嗜吧！”苍兰匍匐于千羽刹的膝下，右手搀扶着羸弱的屠嗜，声泪俱下道。
经过阴阳灵修，屠嗜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可魔教鞭留下的伤口仍需要王上出手相助。靠他们二人的魔元想让屠嗜的身体恢复得完好如初，还是有些吃力耗时。
屠嗜手臂上和后背处的疤痕在不停地扩大和溃烂，至今为止，仅剩几根少的可怜的血肉与他的骨骼相连。倘若再耽误个一时半刻，整个上半身估计都要废掉。
“自作自受罢了，每月的十五我都让座下的五大护法全部镇守在千煞殿，寸步不离，而你们却不恪尽职守，擅自离开魔界。你们既然选择违背我的命令，想必也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觉悟。”千羽刹字字珠玑，丝毫不留余地，听的苍兰胆战心惊。
“王上，我们去人界是为了将栾靡夭给您带回，在婆娑岭未能助您成事，我们实在不甘。您出动了如此多的人马，想必栾姑娘对您来说十分重要，我们身为您座下的大护法，为您分忧是我们的使命所在！”苍兰愈说愈控制不住挣扎着涌出眼眶的泪水。
“哼，说的倒是天花乱坠，你们怎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弄巧成拙？”千羽刹将扔在一旁的魔教鞭收回，拿在手中把玩，反问道。
“这……”苍兰语塞咽中，她也不想为自己辩驳些什么。
“苍兰，你和屠嗜在我身边的时间远比妖冶长，而我为什么喜欢让妖冶伴在我的身侧。像你这种七窍玲珑的人，应该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吧！”千羽刹气若幽兰道。
“妖冶护法为王上排忧解难，甚得王上的心意，此般能耐，吾等自当无不及。”苍兰怏怏不乐道。
“你错了，妖冶他与你们并无不同，你们都是我亲手栽培出来的，一路伴我击败千靛玄，登上妖魔两界的王位，成为叱咤风云的玄烨冥皇。”千羽刹顿了顿，又言，“妖冶他，不大喜欢多言，更不愿多问，却总是能够给我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欣喜。”
苍兰安静地聆听千羽刹的诉说，她明白王上的弦外之音，如今只有扮好一个倾听者的角色，事情才有挽回的余地。
“如今，他不在了，你们还有谁能变成他？”千羽刹愈说，苦涩的滋味再次涌上心头。
“屠嗜，我把你医好，你能变成第二个他吗？”千羽刹来到屠嗜的身边，睨着奄奄一息、满身血痕的屠嗜，心中竟生出一丝痴心妄想。
“王上，恕我难以从命，尽管我可以尽心尽力地成为像妖冶一样的人，可我终究不能代替在您心中他的位置。妖冶护法他已经走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屠嗜强撑着羸弱的身躯，义正言辞道。
“你说的对，都回不去了……”千羽刹一声长叹，肃杀的侧颜略显苍凉。
千羽刹无论再做何补救，都难以换回他的妖冶。他能看透万千妖魔的心灵，却在那一刻对妖冶的所思所想难以捉摸，若是他能够读懂他的心，又怎会遭受如此惨痛？
就算我将所有的痛苦都强加于他人，用杀戮麻痹自己，我又能换得几分解脱？
千羽刹别无他选，唯有自释。
他提升魔息，素手一抬，在屠嗜的伤口上轻轻一抹，那些触目惊心、难以痊愈的电击之伤悉数愈合。露骨的手臂和背部连上了血肉，盘根错节的血管和肌理野蛮生长，不久便生成了新的皮肉。
千羽刹消耗自己魔元为屠嗜医伤的同时，吸收了伤口中的雷电之气，内化为身体的一部分，并未有过多的损耗。
“外伤我已为你医好，被掏空的身子我就没办法帮你了，你自己看着补吧！”千羽刹收了魔元和魔息，淡淡道。
“谢王上！”屠嗜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身体，甚是欣喜，苍兰也抹了抹眼泪，急忙与屠嗜一同谢恩。
“鉴于你们违背我的敕令，这月的阴阳修罗符的解药自行解决吧！望你们能安分守己，切莫妄自僭越。”千羽刹冷若冰霜道，随后他从墨穸盘龙裳中取出两颗墨色的丹药，渗着金色的灿光，丹衣被黑色的煞气所包围。
千羽刹当着屠嗜和苍兰的面，一掌击碎了本属于他们的解药，只见丹药化作一抹药灰，最终灰飞烟灭。
“属下谨遵王上教诲！”屠嗜和苍兰伏在地上，他们不敢多言其他，毕竟王上能留他们一条性命已是格外开恩，他们也不敢奢求些什么。
“你们先退下吧，好好养伤，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千羽刹的声音渐弱，苍白无力道。
“是。”苍兰和屠嗜异口同声道随后苍兰搀着气若游丝的屠嗜，便匆匆离去，化作一团妖气消失于魔窟之中。
苍兰睨着千羽刹不可一世的身姿，灰色的眸子里透着彻骨的寒光，她第一次对王上感到如此厌恶。现在的她，只想尽快逃离魔窟，未来的一段时间，或许也不会再见王上了。
烟起烟灭，魔窟再次变得空无一人，万籁俱寂，落针可闻。魔窟外暴雨伴着惊雷，狂风大作，扰人心绪。
千羽刹步履轻薄地来到寒靈血泉旁，坐在一侧，默不作声。他五味杂陈地睨着波澜不惊的水面，将手心浸没在血泉之中，希望能够感受到仅存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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